正在张入云思忖间,却听那东方文宇道:“只不知入云兄到得我峨嵋前辈修行洞府门前所为何事,却又为何将我守山神兽打伤?”
张入云听到这里,却是暗道一声:“麻烦来了!”他不惯说谎,也不欲在东方文宇面前支吾遮掩,当下心中坦荡,便重又一抱拳道:“小弟此来,只为一瞻前辈仙颜,又闻洞内可能藏有一些道藏典藉,许与小弟他年修行有用,是以斗胆造访,却不想能与东方兄在此地相会!”
东方文宇不料他竟是出口就说了实话,一时倒把先时准备的好多刁难刻薄的话弄的没了用处,要知张入云一身内劲有所缺失,广有人知,不但他自己知道,便是身旁的竺十八也有耳闻。此刻见张入云一身磊落,倒是不比那奸滑狡黠之辈可以斗口,一时倒是让他很不自在起来。
再见张入云一年不见,虽是人清瘦了一些,但一身英气远比年前凌厉的多,除此之外其身上还隐隐多了一层清洁气,竟与这深山仙府之地相合相融,足见他这一年多以来不但一身技击本领得有大造,便是修行一途也有好些进益,再不复当日那略显稚拙的少年了。
东方文自己这一年多来,因掌门师伯见他上一年于天下英雄面前大败,痛定思痛,特准他与当年武比得了第二的竺十八共同精修峨嵋上乘心法,一年下来,在众位师伯努力栽培下,其一身功行也是大进。东方文宇本就天赋奇高,此后知耻而后勇,一身本领愈了得,此番他刚刚与自己师弟将洞内藏珍取到手,却又有张入云登门,本就有意与其比试,当下再见张入云一年来也是进境不小,一时间一颗争胜之心,却是越地盛了。
待到这时却听他皱了眉与张入云说道:“这个……,小弟实话与入云兄说了,只怕兄却进不得这洞内,只为小弟临行前,掌门师伯曾有严命,任何外间人等均不得擅进这峨嵋重地,且不瞒入云兄。”
说的此话时,他即将手里握着的一柄古朴稚拙的长剑于张入云眼前扬了扬又道:“洞内前辈留赠的秘宝也为我和竺师弟二人得了,入云兄再进去也没甚意思,彼此不便,却望入云兄不要为难小弟好!”说到后来,他语气已是略有些不客气了,众人在旁自然是听得出,只是人人都知其中究理,却也不便开言指摘。
张入云见他腰间佩了原先那柄裁云剑,手里又提了一柄,而一旁的竺十八也是一样,腰间想是素用的兵刃,手上却也多了一把鱼鞘短剑。二人都还未结了丝绦将剑挂在身上,显见是刚得的,一时见了,眉间却不由地一皱。
他倒不在乎这些外物为人所得,自己没份,只是眼前两人手里俱是仙兵,漫说东方文宇一身功力不在自己之下,便是那竺十八怕也差不到那里去。虽是自己不欲与二人相斗,但此行张入云是势在必得,容不得他临阵退缩,当下暗将左手流星指略紧了紧,便开口道:“即是东方兄开言,又是贵掌门师伯的严令,小弟怎敢不遵,只是小弟此来本无心于洞内各番宝藏,只欲将先人留下的道藏典藉一观足矣。如此还望东方兄能网开一面,容小弟进内参详片刻如何?”
果然东方文宇听了这话面露难色道:“实不是小弟不讲情面,只为掌们及家师曾有严命,不但不容外人入内,小弟走后,还要将这洞府彻底封闭,不使外人前来冒犯。”
他说的这话时,却先恼了一人,当下就听得一声娇叱道:“什么外人不外人的,你这假道学的伪君模样,惹人讨厌。要知阿云也是峨嵋同宗总算得是什么外人。便是这姑婆岭也已是峨嵋教下的分支,你只是仗着自己是长门嫡传弟而已,事先又未征得这洞内的主人允不允许,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是私闯人家洞府。再说我们阿云不像你们私心这般重,不但偷看了道藏,还拿了人宝物,后却还不许别人入内同参,又还得便宜话,说得这番大道理,真正一副伪君的模样,好不要脸!”
香丘先时不慎为那金猱将自己花容损伤,虽是伤口甚浅,日后可得平复,但终是要过些时日能见好,当下自是气恼非常。此时再见这东方文宇拿话来挤兑张入云,她知依张入云的性,难保不被对方三言两语就打了。如真这般自己二人万里奔波不但白忙一场,还要看张入云负气伤心。当下怒从心头起,便是一阵讨白,至后说的兴起,却是忘了顾忌,一双玉指只怕就要指着东方文宇的鼻,问候其先人了。
一时见东方文宇被她说破心理,直骚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,正在意,还想再上前多骂得几句,却早被张入云从一旁将身拉过,止了她的兴头。
再说东方文宇,自被香丘讥讽过后,脸面上下不来台,所谓君可以欺其方,此等言语如用来对付张入云倒是相宜,但面对香丘这类刁蛮任性的小丫头,却是完全无有了用武之地,一时虽说言语上将就的过,但内里原因大家彼此自是心照不宣,倒是不容得他怒。
当下就见东方文宇干笑了笑道:“何姑娘如此倒是错怪在下了,想来入云兄定还是未有得到尊师门的消息吧?”
张入云闻言就是一沉,当下沉吟道:“不知家师有甚吩咐?还请东方兄直说。”
听到这里,东方文宇又打了个哈哈,一时作难色道:“原来入云兄真的还不晓得,只为半年前,因入云兄携一位邪派妖女打死打伤昆明世家弟刘雨清及其众多家人,令师李志远知晓后已是广江湖告贴,声称兄已不是金燕门门下了!所以此番细算来,入云兄也已不是我峨嵋宗下,眼前这洞府,小弟也实是不好让兄台入内。”
东方文宇这番话说的虽客气,但实质上已是指出张入云已被金燕门扫地出门,再无资格来与他争着峨嵋门下的秘藏。
一时张入云闻得这一消息,却是心头一震,他虽早已知道自己过去一年间做的许多事,已给金燕门带来天大的麻烦。但一时被告知自己师长已是不要自己了,当下于片刻间却是不得适应过来。他未想到自己早已是算得的事情,但事到临头时给自己带来的打击,却是远比想像中来的要大的多。
一时里张入云怔住心神,却是半日说不出话来。只东方文宇见张入云被自己拿话僵住,倒是嘴角间露出丝丝得意的笑容。
未想香丘却是见不得这个,当下又是指着东方文宇鼻骂道:“你这峨嵋派的大弟好不要脸,明明是害怕阿云得了前辈仙人的秘典,日后修行便再也不追不上他。却使得这许多张智来讹阿云。其实就是阿云得了道书,你也一样得了,大家扯对直,也只是个不偏不倚的局面,你如此苦苦阻扰,只为心里知道你实是比不上阿云而已。青天白日朗朗乾坤,若觉得我香丘说错了半点儿你的心事,你尽管直言,只怕你就是那种藏头缩尾,心中事见不得光的伪君!却是不敢与我对质!”
东方文宇听了这话,自是不能和她对答,一时只得朝向张入云道:“张兄,此是我师门严令,兄实在不要为难小弟好,不然,恐要生出些闲气来!”
香丘见他狡赖,又是指着他骂道:“胡说!你这是假公济私,我见不得你这样口是心非,肚里藏奸的伪君,伪君!!”说到这里,她一双玉指已是插到东文文宇鼻孔里了。也难为这峨嵋大弟,也真是一副好涵养,被香丘这个小丫头骂了半日,却也没有作,只是心理被香丘说中,脸上一阵青一阵白。
正在香丘骂的得意时,却被张入云扬手拦住,一时将香丘堵在自己身后道:“东方兄毋怪,香丘她人小不知事,多有冒犯,还请东方兄不要放在心上。”说完已是一揖到地。
东方文宇见此,自是落得大方,一笑了之。却气得香丘,直在张入云背后作声作势,只是苦于自己手腕已被张入云拿住,一时不得上前。
但正在她焦急时刻,却又听张入云端声道:“只是小弟此番前来,志在必得,若东方兄真的为难,小弟也无意在此口舌上多惹纷争。你我都是江湖中人,所谓多说无意,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!”说完双手一分,瞬时已是一道极凌厉惊人的杀气,直向东方文宇射去。
东方文宇不想他竟是说翻脸就翻脸,先前虽料得今日多半会与对方相斗一场,却没料到来得这般法。再见张入云一双寒潭般的眸,竟是碧波不起,没有一丝隐晦,却于自己一番暗地算计他人的心理不同,一时气势上已弱,当下直被张入云目光刺的打了个冷战。
如此一来也犯了他的嗔性,要知他这一年来的辛苦,为的也就是眼前事,此时双方还未比斗,自己气势就已被地方抢去,当下东方文宇也是愈气恼自己于今日还在气势上示弱于人,短了自己英雄气概。一时兴动,便将身往前一冲道:“如此也好,到底手下见分晓来的爽。”说着将手中刚得的仙剑抛于竺十八,含拳一抱,道了声:“请教!”
张入云也不答话,只将身略躬示意,已是抡起臂膀一拳砸了下来。当下他拳势看着并不惊人,但到了只与东方文宇单掌相交,便是一阵石破天惊。二人立时各被巨力震的退了一步,却是又将身晃动,一时战在了一处。
香丘当先只以为东方文宇为人奸滑,一身武艺比之张入云只怕多有不如。未想此时二人只相斗一刻,她便对东方文宇一身本领有所改观,暗思其人不但奸狡,便是一身本领也是可观,阿云那般拳重,当下也只与其战了个平手。
果然二人站了多时,也只打了个平分秋色,当下你来我往,均是手。只是此番两人再不复一年前的蛮冲直撞。但见东方文宇,拳法气度已隐隐有一派宗匠的气势,端地是拳如山岳,脚似落雷,一招一式俱是猛非常,偏又是他一身神力皆内劲艰深,一拳一掌都是一丝不苟,环环入扣,不露一丝破绽,尽显他一身内外功夫造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