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在此时只听张入云沉声道:“静心调息,只要功夫深了,自然会有进益,此般胡思乱想,却不是修道者的气度!”
一席话说的瑛姑又是一阵羞愧,只是这一来反倒忘了先前的尴尬,忙静着身慢慢调理,如此一来二人俱都入定,一番阴阳调息之下,却是受益良多。
四人只在屋内入定,却是忘了时光飞,直等到日上三杆,屋外传来敲门声,方将张入云唤醒。
张入云被那敲门声唤醒后,心里略一思索,即知是赏雪来了,当下却是十分尴尬。自己身处在三女房中,而此时又已是过了巳时,万一赏雪性直鲁,把自己为人想错了,却是糟糕。而瑛姑和叮灵二姐妹也要跟着受连累,一时间竟有些慌了手脚。但他到底是为人爽直,这一念只在辗转间,就被他抛在脑后,遂即便略整了整衣襟,开门出了室外。
果然是赏雪人立在门外,当下张入云却是眼前一亮,只因她今日打扮比昨日要靓丽了许多,一身粉色的及地长裙,配着她玉白色的肌肤,确是让人过目不忘,加上她手里还提了个用鲜花草编的极精致的小篮,内里还放了数十颗如枇杷一样的果,乍一看去,哪里像是要来此习武,反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,闲暇时踏青出游一样,如此装束却是让张入云有些哭笑不得。
赏雪虽是心有准备,但没想到张入云竟真的从瑛姑三人的房中走出来,心里还是不免一惊,可她为人沉稳,当下却是不漏声色的屈身施礼。
张入云见她面露异常,已知她心下怀疑,虽是已想好了主意,但不免仍是红了脸。
但接下来,却又让他犯了难,此时赏雪身在屋外,于礼应请她先入室内好,可当下无论是请她进自己的房间,还是瑛姑的屋内,却都不合时宜。略一思忖下,他索性行至自己屋内,端了一付桌椅出来,请赏雪在门外坐了。自已却告了个罪,口称:“稍待。”却是回了自己房内。
只他一入得房内,张入云却是忙做一团,一时换衣梳洗,烧开水砌茶,偏有不好意思弄出声响,竟只得施展了一生轻功,一溜烟的奔走之下,不但是奇无比,并还事事妥贴,隐娘若看了他竟用这一身绝的轻功,只做这一干杂事,不知是要喜其轻功日有进步,还是怒其见不得女一味的小心害怕。好在功夫不大,诸事皆办得妥当,一时张入云已是端了茶走出室外。
赏雪此时在屋外,也已是等得心焦,暗怪自己今天来的不是时候,看今日这情形,不但不能得窥张入云的武艺,反倒是自己还要赔上尴尬一番。
好在时间不长,张入云即已出来,只是不想竟是他前来奉茶,一时赏雪却是有些慌乱,连忙上前接在手里,宾主之间一番客套之后,却是纷纷落座。一时二人俱都无话,都只在那里呆。
张入云的居处,虽只在翔云庵的一角,但推门就可看见那极秀丽的小山,一旁又有翔云庵香烟缭绕,偶尔还伴有一两记佛钟青吟,再往远处望去,却是一马平川的平原,云南风景本是奇秀,此时又是烟火三月,景色是奇佳,一时如此即清幽又繁茂的胜景,尽收在张入云的眼底,却是让他先时一颗错乱的心思,平复了下去。
张入云本不是个尴尬人,这时心里得了平静,想起适的慌乱,却是不由笑出声来。
赏雪正为此时二人无话干坐着犯难,见张入云作笑,却是忙问道:“不知公笑些什么,也说来赏雪听听?”
张入云听了,竟一时不好回答她,只是他现在已然恢复常态,索性据实笑着回答她道:“也没什么,只是想到方初遇你时那一阵慌乱,在姐姐你看来定是十分的尴尬,现在想来,实在有些可笑。”
赏雪见他此时意思甚好,一时没忍住,还是问他道:“不知瑛姑姐姐和叮灵两位妹妹怎么现在还没到?”
张入云早知她有这一问,想了想却是直言道:“也没什么,只为昨夜里遇了一桩小事情,叮灵叮当受了些微的伤害,我昨夜为她二人疗伤,所以二姐妹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起身。至于瑛姑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却略顿了顿,接着又道:“昨夜里,她替我三人守在屋外护法,辛苦了一夜,直到今早方睡下,我劝她多睡一会儿,是以至今未醒。”
赏雪是个伶俐人,昨夜张入云大闹聚仙楼的事,昆明城内此时已是尽人皆知,想到此,知张入云虽还有所隐瞒,但却并未说什么假话,自己也就不便追问下去了。接着却是推过手里提的小篮,口内称道:“这是我家院里结下的石龙果,算来也不是俗物,因见叮灵二位妹妹喜食果,所以摘了些来让她二人尝尝鲜,顺便也请张相公和瑛姐姐尝一尝。”
如此一来倒是张入云略觉不好意思,所谓无功不受禄,自己还什么也没教人家,便又拿衣裳,又吃果的,虽然他性爽直,但到底与刘雨浓交往尚浅,一时受了人礼物,却是心不安。当下想了想,便转了话题,径问起赏雪的武艺起来。
赏雪此来,本就是为了此事,见张入云此时心思,却是有意亲身教授自己,心下一畅,忙与其谈做一处。
只几句话间,张入云就已知这赏雪悟性不在瑛姑之下,观其身形,却是和瑛姑略有高低。若真的令瑛姑教她,虽能令她有所进益,但只怕也有少许误了她。他人本热心,于武学之道也没有门户之见,此时又感她两番辛劳,便决意加意地点拨她。有心之下,却是让她施一套拳法来看看。
赏雪没料到竟会让自己演示昆仑派的拳法,心里略有踌躇,但眼见张入云目光之中一片赤诚,不知怎地自己竟以为他绝不会欺骗自己,一时竟站起身来,于张入云身前略一施礼,口里娇称道:“显丑了。”便往屋前场内一跳,打了一套混元掌。
张入云只看了几式,便不由地心生惊异,直待赏雪将这套拳法打完,他却是低头思索了半日。过了好一会儿方开口对赏雪道:“你再打一次我瞧瞧,只是这一次你且由着性打,日常间但觉有不对或是阻滞的地方,全都由你自己想的套路演给我看。”
赏雪闻得此言不由地心里大惊,张入云这一番话,却正中了她长日以来的一桩心事,长久以来,她所学的武艺,都觉有不畅之感。虽有好多疑问,但平日里教习她众人习武的却是听风,且向是这么传授的,问之为何会如此,听风总言道日久功夫到了,自然就好。至于刘雨浓,却是少有点拨她众人武艺,只为他生性不好习武,愈加地不欲她一众女儿家也习武。
当下一番心事被张入云一语中的,怎能让她不惊!只是她人极聪明,见张入云虽是语带疑惑,但神色却是一片至诚,一时已然明白不少,虽是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眼见就要有了答案,心里甚喜。只是转念一想,却又是一阵心酸泛上心头。
一念及此,却是将心一横,一时又将方的拳法演了一边,这一次一路拳法走下来,却是与方大不一样,虽是威力不及方拳法来的大,且多有稚嫩之处,但一时施展起来了,却是尽遂了赏雪的心意,只等她的打的兴法,本来一张明玉般的面孔,却已是面泛潮红。
虽是赏雪此时拳法使地颇为费力,但她偷眼看了看张入云,却见他脸上并未露出嘲弄的神色,反倒是面色凝重,偶尔还点了点,意似肯定的样,一时赏雪见了心里却是兴奋异常,激动之余,手里拳法愈加使地随心所欲了。只是她一趟拳法走下来,却是疲累不堪,胸口不住的起伏,脸颊间也挂了几点汗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