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娘见他已觉察出二人此时身处何地,便正色道:“我本以为携了你出来,总该有些余力,却不想忽然旧病复,现在浑身上下已没了一点力气,思量起来我二人处境实是危急。”
张入云皱眉道:“有这么糟糕吗?我自负就算是携了你同行,也可走上一二百里。”
隐娘笑道:“你以为这么容易吗?那刘天灵生来喜欢豢养动物,手底下的双鹰双犬本是异种,又得了秦乐官相助,愈的兼具灵性。先时为你我代形用的纸人,也只一时三刻的法力,此时他刘府家人多半已识破。那灵犬此时和我二人相隔甚远还不足惧,但那一对天鹰却是飞动迅,虽说夜里寻人的本事要差了一些,但也还是厉害非常。我二人若想要逃出生天,得赶在破晓之前行出这昆明城外三百里,尽力离开那对鹰犬的爪牙范围方可,你自负以你的本事,可能办到?”
张入云听了,皱了皱眉道:“那也得试试,什么都没做,却要我等死,实在不是我张入云所为。”
隐娘见他这样的脾性,却是喜欢,口里便道:“随便你,只是你到时若撑不下来,我却不答应。”
张入云笑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说完,便已动手。他先将隐娘放下,再将外衣除了下来,抽出衣内的红巾取在手上。一抬手又将隐娘负在身后,接着用力打了个四方结,将隐娘牢牢捆在背后。再又想了想,见那外衣不便丢下,只好拧干了系在自己腰上。
当下准备妥当后,却是侧头问隐娘道:“往哪个方向走?”
隐娘伸出纤纤玉指,指西北方向道:“且往那个方向去!”
张入云闻言,即不询问也不犹豫,忙就展开身形,飞奔而去,虽是重伤之下,却是并未比平日慢了多少。
张入云行了不多步,就觉隐娘身上开始起热来,再听她鼻息深重,竟和两个月前在酒泉县所犯的热病一个症状。见此,不觉眉头一皱,只望自己心里所想不要是真的。
又过得一会儿,隐娘身体烧的加厉害,张入云怕她重伤之后又犯旧疾,身体抵挡不住。当下他只好鼓起体内残余的真力输入隐娘的经络里。
因此时隐娘被其负在身上,二人心口贴的极近,而张入云这门传功的本事,近日也愈练地到家,仅靠心脉相连就已可传功。
如此一来,只一会儿隐娘便觉身上大为轻松,她先时本已是在半昏半睡之间,此刻得张入云之助,便又醒了过来。待她稍一清醒后,见张入云的内力,竟源源不绝的流入自己体内,怕张入云用力太甚,忙制止他道:“别胡闹!还有许多路要走,你自己保重,别为我浪费了内力!”
张入云闻言却不曾听她的,依然我行我素将一身真气如涓涓细流一般,缓缓传入隐娘的体内,帮其护住心脉。他一身内力得自太乙正宗玄门,又还是纯阳之身,隐娘得他真气大为受用。只是心里担心如此下去,张入云两面耗力,必大损元气,是以一再劝阻张入云不要过份勉强自己。
而此时的张入云,因自己真气流入隐娘体内,已知她一身病情远比自己所说为重,此时见隐娘还在为自己着想,心里激动,断然道:“不用担心,我自有我的办法。”
隐娘也知张入云脾气,见他不听,只得任之。只是为防自己身体长大,妨碍张入云身形施展,略将身抖动,即将身体缩小。如此一来,隐娘身体仅及张入云一背,于其奔跑行走,却是省了不少力气。隐娘身体柔韧,又只稍将手臂动了动,便将多出的红巾复又缠在了身上,只是她现时身体太虚,只如此一番举动,就已将她全身力气耗尽,当下伏在张入云背上,再无动作。
张入云见隐娘不再动弹,反倒愈加担心,一时停下身来,竟将全身真力尽数输入隐娘体内。而自己却将四肢骨骼抖了抖,复又上路。
隐娘见张入云此时将真气尽数给了自己,全凭其自身的体力奔跑,当下一惊,心里暗怪张入云太过胡来。如此作为的话,不仅二人度太慢,而且张入云也绝不能一丝不作停留的奔上三个时辰。
哪知张入云此时飞奔,竟是迅如奔马,不但,还且稳,虽是度和先前相比,稍有减弱,但观其神色呼吸,竟是仍在小心细致地分配着自己的体力。
隐娘是个中行家,张入云只奔出不足百米,便已被其看出其中究竟。
原来此时的张入云已然是全凭足趾奔行,后脚掌再不落地。如此一来,他每奔出一步,其移动脚步所生出的余力,都被他强劲足趾肌腱给有效的传导了下去,可用于二次力。这就好似一个人的脚掌上按了弹簧一般,可有效的将全身体力和劲力加以分配。
加上张入云每跃至高处,必将双臂展开,以他此时的手法,已可略借着衣袖间飘动,将身行多移出几尺。再又是每遇上需转折攀腾的地方,伏着他脚下灵动,衣袖挥舞,均可为其省力不少,虽是他刻呼吸之间喘地厉害,但真论起来,体力却是没费多少。
隐娘未想到张入云竟还有这样的本事,心里不由略放了放,只是仍怕长久如此,张入云足筋难以支持,暗里仍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。
果然张入云行出不到半个时辰,已是一身上下已被汗水打湿,额头间的汗水,已将他脸上湿润地如被雨水浇过一般,而双眸也因为眉间汗水的不住滴落,将他眼前打地一片模糊。脚底足腱早已变的毫无知觉,身体沉重的好似一步迈不动了,虽是他七年来累日锻炼他这一双脚力,但也从未想到过会有今日这般疲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