竺十八见此时沈绮霞话语强横,闻言也是一怔,一时为她气势震住,却是不敢与其相争。到底方她那一喝实是一鸣惊人,自己与其也是十多年的同门,竟不知她一身本领竟得如此高强。
一时间众人都没了言语,只待沈绮霞开口,未想半天时却只见她涨红着一张脸,只盯着张入云不语,一时却把个众人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,只当她也要有些责难的话斥责张入云,却又有些碍于情面,不好开口。
正在这时,那先被张入云打伤的金神猱,却是手里拿着打中自己的两枚银燕镖,蹿至沈绮霞面前,苦着脸,不时扯动其纤纤玉手,又指着张入云,怪叫连连,仿佛是在为自己诉苦,欲让其主人为自己讨回公道。
未想沈绮霞此时心中正在气苦自责,一时见这畜牲不分时宜却来与自己歪缠,当下便是柳眉一竖,急怒之心显形于色,却把个神猱吓得不轻,当下忙如人一般堵住了自己一张血盆大口,再不敢言语。
香丘本来恼它,此时看它如此乖觉,却又不觉笑出声来,一时其银铃般的笑声,却让场上凝重气氛变的大为缓和。
沈绮霞闻得笑声,也是一时醒悟过来,当下忙将怒色蔵起,又见道香丘脸上有伤,却反倒斥责那神猱道:“受了一点小伤,便这般痞赖,怎不想想自己也有不是之处,我看众人身上的伤势,必定是你伤人在前,被人恼了打伤的,是也不是?”那神猱本还想分辩几句,只是它乃天授神兽,擅观人气度,此刻已然查觉沈绮霞内里气恼非常,它本还以为主人如此气恼是为张入云二人所,自己敢上前邀宠,未想却是想错了花头,当下听沈绮霞口气不对,却又哪里还敢再与其相强。
再过一会儿,却又见沈绮霞面露难色,思忖片刻,方与张入云道:“张师弟来的甚是不巧,我三人已到的此地十七日,刚刚将前辈仙长的符印破去,内里的藏珍也已尽行取走,至于道藏也被收去,因掌门曾有严命,却不能取出与师弟一同研修。方东方师兄定是未有与你说的明白,至于惹得这一场无谓的争斗,只希望张师弟不要因此一事,伤了我众人的和气”
张入云见了沈绮霞后,先前的强横早已消失无踪,在他眼里,终究只有隐娘和沈绮霞是在困难的境地里相助过她,是以对她甚是尊重。此时见她也是如此这般一番话,心里虽是一沉,但倒并没有对她有所怀疑。只是自己万水千山,历经辛苦到的此地,总不能不入洞府即抽身而退。
当下只听他说道:“即如此,那小弟也不便再相扰了,只是总是费尽心思到的此间,小弟却想入的洞内瞻仰一番,不知师姐能不能答应?”
他这话一出口,东方文宇和竺十八就已变了脸,再观沈绮霞,却是面上阴晴不定,仿佛心里正乱作一团,观其脸色竟是有些惶恐不安。思量半日,听她下了决心道:“张师弟即是如此执着,又是沿途辛苦,只是入得洞内一会儿,想到家师倒是不会怎样怪罪。”
她话音刚落,东方文宇却已是失声道:“这怎么可以,沈师妹你这么就答应他,日后被掌门知晓必有责罚!”
未知沈绮霞却回头与他说道:“师兄不必担心,张师弟此去只为瞻仰一番而已,至于师兄担心的事,倒是不必多虑了,如不相信,师兄自入洞内,便可明白。”
东方文宇听她话音甚冷,实与往日大不相同,但此件事情要紧,到底不容自己大意,虽是于师兄妹面上有些下不来,但闻言还是走入洞内查探。竺十八一时也是好奇,见师兄进去了,而洞外气氛又尴尬,自己便也跟了进去。
待二人离开后,一时间场上倒是落了个清静,张入云见此时碍眼的人都已去的尽了,因沈绮霞多日不见,心里倒是想趁便与她相谈几句,但不知怎的,总觉身旁多了一个香丘却又有些开不了口,想说些客套话,却又嫌太假反倒显得与沈绮霞有些见外似的。当下他欲言又止颇为尴尬,偏沈绮霞在此时也是半日不曾开口,一时间,便是日常有些粗心的香丘也觉得有些别扭起来。
好在这时沈绮霞已察觉到香丘有些不耐烦的样,忙开口道:“小香丘,一年不见,你生的越标致了,好像连身量也长高了好些,你叶姐姐日前还与我念叨你呢,要是她见你现在这般样,一定也很高兴呢!”沈绮霞心思缜密,虽是眼前张入云与香丘这一对搭档甚是叫人觉得怪异,但也绝不会去做问二人为何会在一想这样的话来。
如此一来,倒是让香丘心里轻松不少,一时见沈绮霞不问自己根由,却是放下心问道:“那叶姐姐呢,她不是向相沈姐姐形影不离的吗?怎么今次她却没有能来?”
一时张入云也想起什么,当下也问道:“沈师姐见到过叶师妹吗?”他说到这里,暗算了算时日,此时离年关已是十日不到,而叶秋儿出关只怕已有近一个月了。
沈绮霞未想到张入云会忽然开口问起叶秋儿来,一时有些怔住,但只转瞬间便已恢复如常,只开口道:“叶师弟二十天前便已出关,只为她一年来功行大进,掌门有心成全,因要传她本门上乘心法,是故此次没有前来。香丘若要见她的话,恐还要再过半年时间,我师妹得下山路!”
说到此时,她忽然眉关一皱,犹豫半晌,方对张入云道:“倒是张师弟你,这一年来江湖上屡有传闻你在各地有不好的消息,一时昆仑和崆峒派门下年轻弟都有心要寻你晦气,我虽不知你是为何事与人结怨,但江湖险恶,你又孤身一人,总是小心忍让一些好。”
当下张入云听得她这一番话,先是为之一愣,知道对方虽是语出关心,但身为女说的这话,却是于她有好多不便,幸是身旁无有峨嵋弟,得免于为人误会。再又听她言语真执,知道她语出如此,实是为自己着想,当下又想起她年前病榻前送药,心头一暖,却是不知该怎么回她好,过了半日认认真真将头点了点。
未想沈绮霞见他竟是一付深信不疑自己的表情,却是触动伤心时,心下有愧,当下只用编贝一般的玉齿咬着朱唇,将头偏过一边,一时间眼眶里竟是隐隐有些湿润起来。
香丘和张入云未想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举止,一时老大不是意思,纷纷暗自揣摩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。
正在这时,却远远听见洞内有人向外行走的响动。
沈绮霞见此时再不能耽误,却忽地扭过头来与张入云道:“张师弟,这次是我一时太过小心对不起你,你、你不会怪我吧!”她话声说的甚是沉重,一时动容,眼眶内的泪水竟是涌了出来。直把个张入云看了个目瞪口呆。
正待询问时,却见东方文宇二人已然是出得洞来,当先一个东方文宇一脸如释重负,满面得意的样,而其身后的竺十八却是面色有些阴沉。
而在他二人出得洞口的一刹那,沈绮霞已是将脸上两行清泪试去,不留一丝痕迹,当真是迅捷无比,手段高强。
再说此时的东方文宇,却已是换了一副声气,一时也是抱拳与张入云道:“入云兄即是极力想入洞内瞻仰一番,小弟却也不便阻拦。”说完却是将手一伸,意似相请。
张入云见他前倨后恭,其间必有缘故,当下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,但即已到此,没有不进的道理,一时已是躬身向洞内走去。
未想此刻却忽听得沈绮霞道:“张师弟即要入洞,还请自便,绮霞因急于回山复命,却是不便在此相留了。”说完略一施礼,便是将身往楚外行去。
东方文宇本还有心想留在此地见一见张入云暴跳如雷的模样,却未想到沈绮霞却抬脚就走,一时想去阻拦,却又不知说什么好。正在这时自己身旁的竺十八也向前一步与张入云见礼道:“张大哥在此有事,还请自便,小弟也要急于与沈师姐回山,却不能在此地相陪了,失礼!失礼!”说完也是迈开步往沈绮霞去路上追去。那神猱与他为相熟,见他去了,不免也跟了去,临走时候,因想着张入云伤了自己不忿,却是露出屁股,冲着张入云这里扭了几扭,又对着他怪叫一声,一颠一颠的跑了出去。
东方文宇见顷刻间去了二人一兽,自己在这里也是尴尬,心灰气丧之下,也只得朝张入云一举手,跟着也拨动身形,追了出去,至于先时说的什么要封闭洞口的胡话,却是一时间也顾不得去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