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有夜若烟在的时候,让他见客,他都能以死相逼。
怎么如今对上余姑娘,就打算试试了?
夜色寂静,就算是花楼,现在也关门,只有留宿的客人房间喧闹。
顶楼只住着花魁,平日里基本上也没什么人来往,更别说晚上黑灯瞎火的了。
几乎是等漆黑全部笼罩全身,美人才缓慢地起身,离开那焦炭似的灰烬,转头看向桌上那还未打开的盒子。
白皙的指尖搭在金扣条上。
美人眸中夹杂些许落寞,桌面倾泻的烛光落在他的指尖,闪烁着微弱的光。
盒子轻飘飘的,没有什么重量。
从中取出来物件,一块温玉挂在红绳上,尾部还挂着双色的流苏。
压在底下的纸张引起他的注意。
上面公文条例清晰。
是他的卖身契。
目光停顿,方才还空寂的眸光此刻却像是被什么给击溃,筑起来的高墙轰然倒塌。
难以自抑的沦陷。
就这么薄薄的几张纸,让他度过了不知多少个煎熬难忍的日子。
如今,这么轻易地落在他面前。
现在的他,已经是自由身。
这要是换成楼中随意的一个小倌,早应该痛哭流涕,感激涕零的了。
可纸张上方的美人,并未升起太多过度的欣喜,反而很快面色上升起几分茫然。
事情的发展,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。
明明一开始就是利用余姑娘为他赎身。
怎么如今目的达到。
却连笑的兴致都提不起来。
被咒骂诋毁,他也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心慌和不安,像是被拖入未知的沼泽无法呼吸一般。
余姑娘将卖身契给了他,却不带他离开花楼,是不想再见到他吗?
美人圆润带粉的指甲陷入肉里,宛如被抽走了全身的气力一般。
他默然安静了许多。
并未取出里面的纸张细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