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主近来迷上了养指甲,左手三个手指上带着红宝长护甲。她用右手转动着它们,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。
沈弈道:“郡主,以后不要这样,你不是自作主张的人,以前有商有量的就好。”
他与往常说话无异,郡主却知道他不高兴了,他叫她郡主而不是阿媛。
被人下药,任谁也不会高兴,沈弈这样除了皇帝以外的第一人,自然会恼怒被人算计,估计就连太后娘娘也不行,他这次出来其中一部分原因,不就是太后惹的。
郡主自知理亏,马上道:“都怨我,我错了,阿弈别生气,以后咱们还有商有量的。不过,”她话锋一转,“咱们以前可是商量好的,贵妾一事,世子一事,你是要知会我,过了我的眼的。”
如今,别说你没把戚氏知会给我,还在明知我不喜她的情况下一意孤行,这可不是有商有量的样儿。这句是郡主心里想的,她没敢说出来,但意思他该是懂的。
沈弈:“若是你不行此举,此事可能还有余地,如今更改不得了。”
得,这算是把锅都扣她头上了,也是,生米煮成了熟饭,就算不是贵妾,就算以后世子不是戚氏所出,戚氏入王府都是确定的事了。
不过,郡主愿意把这个锅接下,因为他们可以不撕破脸,不用她低头顺势容下戚氏。这也是阿弈将计就计的根本原因吧。
郡主心念一转,纳就纳吧,王府里的妾是要分贵贱的,这个底线她还有运作的机会。她最得太后喜欢,她也知道太后看时王看得跟眼珠子一样,绝不会喜欢戚缓缓这样的。世子的生母还得是她来挑。
“知道了,你喜欢就好。”郡主心下拿定了主意,嘴上顺着他。
沈弈问:“这人,是郡主领回去,还是?”
花凤忽然激动起来,但被绑成那样,只能在原地挣着。
郡主看都没看她,道:“还不是你误导我,我以为你喜欢她,从小带在身边,教了好些东西,又只允她一人近身侍候,我要是知道她犯了错会被这样对待,就不拉她下水了。”
嘴上说着遗憾,但语气淡泊,事不关已。
“那就是郡主不肯收了?”沈弈又问。
郡主:“你的人,还是你看着办吧。”
沈弈:“那好,押下去,赏杯酒吧。”
郡主一挑眉,他们这种身份,手下谁没几个冤死鬼,但这花凤属于是有点冤了,本来好好地跟着时王,日子不会差,现在却被她带偏竟是丢了性命。
不过阿弈着实有点不念旧情,过于狠了。但她也不会为花凤求情,他这口气不出,就要记到她的头上了。
花凤不再挣动,瘫坐在地上,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主子,她道:“主子,我去了,那谁侍候您啊。”
沈弈未言,金魏与郡主是无语,时王以后的女人会少吗,他不让别的婢女近身是因为看不上,又不是不好女色。只你一个可以近身,不过是因为从小看到大,干净些罢了,何谈没人侍候,那戚氏今日可是把人侍候的了。
花凤这话一出,从郡主的表情上已看出自己有多可笑,她忽然乐了:“我真傻,那戚氏算什么,我防她做什么,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,我与她没有不同。她也傻,被人算计了还要进到这种虎狼之窝,她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。”
郡主:嚯,人之将死,破罐子破摔了。
金魏:这下连好死都落不着了。
沈弈整个人冷了下来,这哪还是寄居在高府里的沈公子,也不是吓到扬青的沈公子。连一旁的郡主都想起身离开了,当过御审官的人可不是说着玩的。
花凤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,千恩万谢。她虽在一瞬间看透了这些贵人,但还是不解,至少救过她,至少养大了她,她也一直又乖又忠心,自认所做之事并没到不可饶恕的地步,他怎么忍心下这样的令,怎么下得去手的。
花凤不会知道了,她带着解脱与遗憾闭上了眼。
一个花凤的消失,在崔吉镇上没有引起任何涟漪,但崔吉镇迎来了巨浪。
崔吉镇的父母官,全部豪绅、旺族,能提点上名字的,全部赶到了镇外的牌坊下,跪迎太后娘娘的驾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