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星娆看向裴镇,不冷不热道?:“你?有什?么事,不能等散席后再说,偏要掐着这个时辰来扫本宫的兴呢?”
裴镇:“自然要趁着有人才好?来,否则怕是没有机会说。”这明晃晃的暗示,乍一听去,竟然还含着几分委屈。
姜珣袖手旁观,看着宣安侯与公主正面对?线,心里竟不由产生几分唏嘘。
这话倒也没说错,殿下都往公主府下了禁令,不许他进来,他当然只能趁着府里有客时跟着混进来。
然而,今朝的公主面对?这个男人的模样?,竟像极了她当初对?待自己时的态度,因为不信任,所?以?对?方做什?么都能尖锐的刺回去。
姜珣恍然意识到为何与公主初相识时做什?么都讨不得好?,他当时,大约是帮裴镇这狗东西扛了些罪过。
想通这点,姜珣就更不同情他了。
姜珣尚且看得出公主的异常,裴雍与裴彦又岂能看不出来,裴雍自然是希望早早离席,不要在这里继续耽误,可裴彦俨然是另一种想法。
他仿佛没有看出眼下的气氛有多诡异,更对?宣安侯的态度置若罔闻,接上公主之前的赞许,先是自谦一番,又谈及自己早年在外游历时的所?见所?闻,与公主的洛阳见闻同样?精彩。
李星娆十分捧场,认真倾听不说,时而还感叹一二,又拉着同样?有阅历的姜珣加入话题,若不看那如坐针毡的裴雍和被人为忽视的宣安侯,这小?宴的氛围简直不能更好?。
直至夜色降临,姜珣看了眼一个人喝完一坛酒的裴镇,这才发了发好?心,小?声向公主提出散席之事。
毕竟公主有言在先,是因不愿耽误裴家两?位郎君太久才在下值后简设小?宴,更何况明日并非休牧日,不可再耽误了。
李星娆今日与裴彦可谓相谈甚欢,而裴彦的健谈大方,无形中早已?将裴雍的脸打肿,随着公主一声散席,裴雍如释重负,甚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裴家两?兄弟告辞,李星娆宴中也饮了不少酒,人有些迷醉,需要崔姑姑扶着才好?走路。
姜珣看了眼还孤坐在那的裴镇,轻叹一声,还是小?声提醒了一下公主。
李星娆顶多微醺,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,冷眼撇了撇那人,什?么都没说,由崔姑姑并着一个小?丫头搀扶着回了后院。
姜珣站在原地,冲裴镇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。
裴镇已?喝完整整一壶酒,脸上却无太多醉色,除了刚才针对?裴彦时露出些尖锐的态度,他对?公主的态度言辞全都适应良好?,照单全收。
他稳稳起身,脚下一动,朝着后院的方向而去。
“诶。”姜珣见他硬闯,下意识拦了一下:“你?要说什?么,我?可以?转达,就没必要自找没趣了吧。”
裴镇扒开他的手,径自走了进去。
姜珣在后面警告:“唐唐宣安侯被公主府兵卫叉出去可不好?看啊……”
话音未落,男人已?没了影。
暑气已?散,夜间平添了几分凉意,李星娆回到后院,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,单手支头闭目养神,挥退了旁人:“本宫坐在这里醒醒酒,都别来打扰。”
崔姑姑恭敬领命,带着其?余人退下。
夜色朦胧,微弱的月光挥洒院中,暗黑之上披白霜。
一道?长影慢慢靠近院中静坐的纤影,女人的眼神无声睁开,恰好?看到已?至跟前的倒影。
她放下手,轻轻搭在石桌上借力?倚身,嘲讽笑道?:“若是从前知道?有朝一日,我?与你?之间还能有这等无言的默契,大概会觉得甜蜜有趣,可如今,只叫人觉得恶心讽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