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栖云忽然行礼,自然是因为方才有许多话,这位夏内侍本不必对他说,说出来非但没有好处,反而要担上不小的干系,更别提自己不久前还曾斩下过此人右手的五根手指!
可对方既然说了,还说得如此浅白透彻,那便是有弥缝先前恩怨、甚至努力交好的意思。
能发生这种变化,唯一的可能便是对这位夏内侍来说,交好自己远比双方从此结仇要划算得多!
然而权衡利弊这四个字说来轻巧,真正做到却是极难。不管夏内侍是出自公心还是私心,能这么快就将断指之仇放下并且毫无芥蒂地主动示好,这份心性和决断都让鹿栖云脊背发凉,当即决定最好还是不要与此等人物为敌。
见鹿栖云行礼,夏内侍便也停下了脚步。
他并未还礼,只是与直起身来的年轻道士相视一笑,似乎非但先前的不愉快就此烟消云散,彼此之间还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。
有了这一层心照不宣的默契,鹿栖云没有再说什么亲热的话,直截了当问道:
看着眼前这个心思剔透又野心勃勃的年轻人,夏内侍难掩欣赏之色。
直到此刻,他才向鹿栖云交了底:
这话就很有些意思了,鹿栖云想了想,低声问道:
闻言,夏内侍当即横了他一眼,微笑道:
听了这话,鹿栖云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眉头登时皱起:
夏内侍神情不变:
鹿栖云听得眼皮一抖,又是一股寒意涌上心头,只是此时此刻,已经容不得他稍有退缩。
他当即深吸了一口气,沉声道:…。
说话间,两人已经到了少阳院门口,一头异常神骏的异兽连同两名牵着马的侍从已经等在那里。
夏内侍掏出一封信并一方铜印,递给了鹿栖云:
鹿栖云点点头,将印信郑重收好,这才看向夏内侍为自己准备的坐骑。
直到此时,他才发现这头异兽似乎也是雪螭兽,甚至远比白天拉车的那头高大雄健得多。
不同之处在于,这头异兽身上鳞片并非霜白之色,而是生着碧玉一般的青鳞,牛角则像是玄铁一般泛着黝黑冷光,反倒是四只蹄子如烂银也似的雪白。
夏内侍瞧见鹿栖云眼底的惊异赞叹之色,轻笑着介绍道:
这位长须内侍的言下之意,便是说这一头是个连九品都排不进去的货色,毕竟只看鳞片颜色,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雪螭兽了。
鹿栖云反倒极为喜欢,眼睛就像是黏在了这头踏云青身上一般。
他头也不回地朝夏内侍略一拱手,便迫不及待地翻身而上,一手抓缰绳,一手轻轻拂过踏云青脖颈上的青鳞,只觉坚硬冰冷、有如铁甲。
夏内侍在旁呵呵一笑:
鹿栖云闻言一愣,抬头看向深沉的夜色,面上不免有些犹疑。
见状,夏内侍又笑吟吟地补充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