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后院走到大杂院正门出去,要经过三个院子四道门。各个院子之间的大门都用了很多年,一开一合会在清晨格外引人注意。
柳沄沄一早就从屋里搬出之前打扫时留下的梯子,天蒙蒙亮便带江霞萍夫妇从后院的墙边翻了出去。
现在,已经到了第一站。
“沄沄,咱来这儿干啥?”
在长途客车上挤了一上午,江霞萍直犯恶心,停下来看了看陌生的环境,不解地看向领路人。
“我前些天啊,在路上碰到咱以前的邻居乔婶儿,她问我知不知道啥时候她儿子能回来,我这才知道她是被骗了!”
在柳小文夫妻俩搬进来之前,中院的那间房子是寡妇乔婶的。
“她儿子不是下乡去了吗?她为啥突然问这个?”
三人在路边缓了一会儿,江霞萍推开丈夫递来的水,着急地等着答复。
乔婶命运坎坷,结婚才半年,丈夫就生病没了,唯一的儿子是个遗腹子,还在娘胎里就不被夫家接纳,生下来后,被她缠得没办法了,才勉强给了几十块打发走了。
十几年间,全靠她一人和娘家的接济才把儿子养大,本来独生子女可以不用下乡的,结果那孩子听了同学的话,瞒着她偷偷报了名。
她天天想夜夜盼,就等着能有孩子回城的消息。
“她这是被我堂姐两口子骗了,那天她和我说,柳小文告诉她,只要她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,她就能帮忙让她儿子马上返城。”
“我说她怎么突然不在厂里干了,她当初还说,是要回老家照顾父母。”
乔婶的丈夫走之前曾在机械厂工作,他走后,厂里领导被她磨了好久,终是给了个在食堂打杂的活儿。
虽然工资不高,但每个月也能领到粮票和定粮。
“我想起来了,我这次回来的时候,在她儿子的那个大队住过一晚上,还和他说过几句话呢。”
跟在后面的项海冷不丁地插道。
“我没听他说要回来,而且好像还在那儿谈了个对象,我估计啊,怕是不好回来了。”
柳沄沄松了一口气,看来她猜对了。
昨天晚上,她仔细回忆过平日里江霞萍和她们聊天时,所提到项海途径的路线。
其中有一条正和乔婶儿子下乡的地方重合,如果项海能在那里停歇,就有机会相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