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向抬眼看他。
田卓懂他的意思,点点头:“上卿是先君的手眼。谁下得令,确实也没太大区别。”
两人又沉默片刻。田向换个坐姿:“不说这些陈年旧事,说说你今天为什么来。你如今管着都畿戍卫,不该跟公子们、跟别的朝臣走得太
近,自己要懂避讳。”
“我记着兄长的话呢,只偶尔来这里。再说宫禁甲卫、临淄城外驻军这些又不归我管,这个‘司城’也不是太招眼。”
田向点头:“你自己有主张就好。”
“我今日来,与于射有关。你前两日不是让我注意些他吗?上卿让人窥视其府第,于射惧祸奔逃,那些窥视之人已经追他去了。我看于射难逃一死。我要将此事报与君上吗?”
“你是君上之臣,当报则报,否则便是你的失职。但-是只报你职责之内当知道的,还是将你尽知的都报上,怎么报,要自己拿捏。上卿与君上是亲叔侄,情意深厚,上卿在宗族中势力庞大,莫要想着揪住一点小过就掀翻了他。”
田卓点头:“懂了。过两日,我就说在临淄城外发现于射死尸,旁的不多话,让君上自己琢磨去。”
田向看着田卓:“别总替我不忿。”
田卓道:“谁替你不忿了?我就是看这老叟不顺眼,就跟田氏所有人都是他的私产一样,看重的,就是宝贝,不看重的,就能塞进灶间烧了……”
田向“嗯”一声:“自己小心些。没有旁的事就走吧,在我这里待时间太久不好。”
“我的枣泥羹还没吃呢……”田卓道。
田向失笑。
“算了,下回吧。”田卓笑着走了出去。
临淄城南青牛冢
出了城门,下了大路,拐上一条野道,走不多远,转个弯儿便是青牛冢。青牛冢在青牛坡上,坡不陡,缓缓的,像老牛的脊背。路两旁有些不知道哪个年月的荒坟,又种了些杂乱的树木。树木比旁处的道边树要粗壮高大不少,也更密实,但林子不算大。
二十余骑转过弯来,便看见刚才一直追着的车马消失在前面的路上——旁处藏不了人,这会儿工夫也不可能走远,那便只能是在林子中了。
追兵为首之人做个让众人警戒的手势,便接着骑马奔过来。
果然!从几棵大树后射出箭来。那箭力道准头都极佳,哪怕追兵有所戒备,还是被射伤射死三四个。还有射中马,马将人翻下来的。
但追兵为首之人很快压住阵脚,追兵们纷纷挥动长剑,击落射过来的箭矢。他们到底人多,很快便逼近了射箭之人藏身之处。
射箭之人跳出抢攻,双方在树林边缘战了起来。
对方虽只四人,战力却很强,几乎每人都可以一敌四而不落下风。
但追兵对他们来说,还是太多了。
追兵为首之人不管那些死士,只寻找于射。他会藏在这片林子里面吗?这一小片树林可不禁搜,还有,他的车呢?车可进不了林子。
追兵为首之人带着几人顺着路再往前走一点,便看见了藏在树林边缘的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