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除却收猪之外,她确实没带许多银钱,况且要多少钱才能抵得过这些猪?
见她不开口,那个小头目更得意了几分,“这几头猪今日便先收缴进营,待你家主君并里正送来契书时,再作定夺!你们几个——”
不待他把话说完,那几名军士已经欢天喜地,上前准备从她手中夺过牵猪的绳子。
太阳向西了一格,现下大概未至申时,算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辰。
这条土路上尘土飞扬,除她之外,也有客旅商队经过,但没有任何人停下来,为她说句公道话。
他们连看也未曾看她一眼。
她的声音原本就很嘶哑,此时更低了些。
“若军爷当真如此,小人如何交差呢?”
听了这话,那小头目脸色一变,上手便欲打她一个耳光!
“废什么话!”
她侧身闪了一下,手中那条牵猪的绳子也便放开了。
猪猡们似乎被这场争执所惊,不安地开始哼哼。
远处传来马蹄声。
她伸手摸向自己背后,准备拔剑时,还能分出一点余光去看那马蹄声的方向。
……是个小个子,光以那个个子而言,似乎是个未成年。
……但未成年应该没这么沧桑的脸。
……不管怎么说,等回去要找茬暴打李二一顿,她想,这特么根本不是什么美差!
和升职成为赶猪人的陆小郎君不太一样,去年升任典军校尉的曹操从来不会这么草率的信任人,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同袍,亦或者是他的部下。
当然,上军校尉蹇硕统领西园兵马,亦为八校尉之首,只听命于天子,不能简单称为同袍,更准确点儿的称呼,应当是主帅。
但曹操既不会将这个宦官视为同袍,更不会将其视为自己的主帅。
不用说他暂时依附何进事,便是他曾杖杀蹇硕叔父之事,两人便绝不可能成为什么同袍。
天子于嘉德殿驾崩时,蹇硕意欲拥立董侯,已露杀心,若不是大将军及时离了雒阳,回到城外的军营中,大事危矣。
整座宫廷被宦官们把守得密不透风,属于蹇硕的那一部分禁军亦在日夜不停的巡视,提防任一一个角落可能射出的冷箭。
但十常侍是否下定决心与蹇硕同进退,拥立董侯,并视大将军为死敌?
阴霾之下,所有人的心都如紧绷的弓弦,片刻也不能放松。
风中传来的每一丝气息,曹操都不会含糊放过,但他亦十分清楚,现下他能做的事不多。
宫中事,决于大将军,亦决于那些宦官,却不决于他手。他能掌控的,不过是自己麾下这支去年新招壮丁的军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