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想来,褚然之所以没给母亲下葬,就是为了日后离开做打算。
也是那一年,褚然在寺庙里许愿,系着铜钱的绸缎要往树上丢,褚然没扔上去,正好砸在孔淮安肩上。
他站在树的另一面,看着那条红绸,又看了眼虔诚的双手合十的褚然,在对方睁眼前,鬼使神差的,他把那条红绸塞进了大衣口袋里。
岁岁漂泊的人,新年的愿望不过是有个家而已。
“哥哥!”孔淮殊看他哥脸色越来越不好,伸出小手拽了一下哥哥的衣角,见孔淮安低头看过来,他小拳头抵在唇边咳了声,“那个……我知道褚然哥哥去哪里了。”
孔淮安:……
所以他都答对了才告诉他是吗?答错了这臭小子还真打算让他没头苍蝇一样乱转?
哈,真是兄友弟恭的一天。
……
在星港送走了小孩,孔淮安订好了去另一个星球的票,小鸟崽说,褚然做了出行计划单,他无意中看到了,就扫了眼褚然的下一步行程。
距离登舰还有段时间,想到褚然在这一站的行程完全被他给打乱了,以至于仓促结束,孔淮安动身除了星港,想逛逛附近的纪念品商店。
选了一圈,最后孔淮安买了一束干花。
褚然喜欢各色花卉,他在家时,家里的花瓶里永远插着搭配漂亮的鲜花,有时候只是一些野花,生机勃勃的一簇簇盛开着。
这里有几种花是琉森星没有的,颜色是灿烂的金色,特殊工艺风干后不褪色,除了花瓣边缘蜷缩了一点,看起来和鲜花没什么区别。
花店
()很大,干花的区域占据一小半,除了这种金灿灿的花,还有很多干花可供搭配选择,老板会帮忙修炼包装。
孔淮安选了两枝,隔着架子,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一个温柔带笑的声音。
“真的很感谢您教我风干的技巧……”
孔淮安愣住,他甚至不愿意浪费时间绕过丛丛的干花,直接抬手拨开面前架子上一丛风干的三色堇,从花朵缤纷的间隙里看向前台的方向。
青年的背影颀长挺拔,他似乎剪短了头发,后颈上淡淡的金绿色孔雀翎印迹依稀可见,孔淮安知道,那些纹路蔓延,最后在尾椎上延展开了一片。
竟然是褚然。
孔淮安急着收回手,袖口的扣子却被放干花的花瓶卡了一下,下一秒,那玻璃瓶子从架子上跌下来,然后又重重的砸在了下排的花瓶上,一片清脆的炸裂声里,花瓣和碎玻璃落了满地,“小心玻璃”的花朵形提示牌在一地狼籍中格外醒目。
店老板吹了个口哨:“好好好,让我们欢迎这位慷慨的客人,他即将给小店提供全新的一套花瓶……”
店里目瞪口呆的客人们都善意的笑起来,而当孔淮安从架子后绕出来后,人群里隐约响起几声惊叹。
孔淮安在风衣里面穿了件黑色的半高领打底衫,他一身冷淡的颜色,总是梳上去的额发随意散在俊美冷肃的眉眼间,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花瓣和碎玻璃太过缤纷,褚然竟从他身上看出几分少年气的窘迫和急躁。
“阿然……”他捏着两只金灿灿的花,快步穿过一地狼籍,站在褚然面前:“我有话要和你说。”
褚然抬头看他,片刻后笑了笑,“别急,我留在这里,就是为了听你说。”
距离星舰出发还有十几分钟时,他推着行李箱离开了星港。
他一遍遍问自己,想不想要孔淮安。
每一次的答案都是肯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