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充满恶意的话语朝奚木劈头盖脸砸下来,他想到了他娘在棺材里的模样,想到了他爹一头撞在棺木上的样子……
甚至,想到了沈意被野兽啃食的画面……
他身子止不住地颤抖,内心的恐惧像一个无底黑洞吞噬着他,那些未语他人的惶悚不安几乎将他溺毙……
“胆子大些,天塌不下来。”
清浅的话语乍然响在耳畔,像无形的手将他托起。
奚木倏然抬头张望,无意识地喊道:“沈临春——”
他四处看了很久,并没有看到沈意。
泛白的指尖撑在桌子上,他缓缓站起,努力且克制地坐到梳妆镜前,对着镜子为自己的脸涂上药膏。
做完后,他从梳妆台偏僻的角落摸出了那把匕首,像之前做过无数次那样,仔仔细细地将它绑在手肘上。
然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阖眼。
一切仿佛回到了他独自住在晚风院的时光,清冷寂静。
第一天没有沈意的日子过得很漫长,第二天依然如此……
第三天……
第四天……
每过一天,奚木的心就沉一分,他又有些怨恨,他明明才刚刚有了家……
云白收回为奚木测量的软尺,看着夏衣的尺寸,有些担心地提醒道:“少爷可不能再瘦了……”
大周朝除了特殊爱好和极其贫苦的人家,并不喜爱瘦弱,向来是提倡男子健壮,心有余而力能足地服侍妻主。
而奚木这个身形显然有些过瘦了,脸上看得不太明显,可这腰身……
奚木看了一眼云白写的尺寸,低声道:“各加一寸吧。”
也只能如此了。
云白走后,奚木坐在房里出神,已经六天了,白日里还听齐氏说了一回,可为什么她还没回来?
他上完药膏,整个人缩进被子里,在沈意走的第二日,他就睡在沈意常睡的位置。
被子里有熟悉的草药香,让他得以勉强入眠。
可即便如此,不安的梦还是在折磨他,当再一次被梦中的兽吼惊醒时,奚木喘息着将被子罩在了头上。
周围安静地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呼吸声,他闭着眼睛,努力让自己慢慢镇定下来,沈意不会出事的!
她会医术,还带着平安……
他尽可能地说服自己……
“咔嗒——”
一声轻响在房间里响起,这声音……是门开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