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胶在闭合的院门上,柳砚青从墙后走出来,指腹松落,放下了为了方便观察而挑开的垂纱。
质地粗糙的纱巾再次遮覆了那张似乎集齐了天地灵秀的面容。
小湘并不懂医术,却坚持不让他去诊治,若是楚沅伤重不治……
这个担子须踢出去。
下定了决心,走出小湘居住的小巷,柳砚青从衣袋里取出用来和曲遥联系的竹哨,将哨嘴含在了口中。
月夜里,哨音悠悠被风吹散。
元宵并不知道东家去见了谁,他等在厨房里,盛好了热乎乎的面疙瘩,见进门的东家不再是方才那般仿佛这世界都了无生趣的空洞眼睛,他便笑起来,看着她喝下半碗疙瘩。
手脚都热了回来,楚湘找回一丝自己还活着的感觉,迎上元宵盼着她再多吃一些的目光,她放下了陶碗,询问他的意见:“你做得很好吃,可我还要去给那个人包扎伤口,剩下的明天再喝,好不好?”
他点点头,去收她用过的碗勺。
“如果不介意供着牌位,今晚你就先睡在正房吧,或者睡东厢也可以,那儿很久没打扫了,我待会儿给你把被褥抱到门外面。”
安排好元宵的事,楚湘深吸一口气,带着药箱回了西厢。
血的腥味重重地逼在鼻腔。
翻出屋内的蜡烛通通点亮,房间顿时明亮了许多,能够让她看清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的道道伤势。
“我可以救你。”找了根最粗的银针把楚沅戳醒,楚湘说,“不治伤你很难活过今晚吧?药就在这里,答应我几个要求,我就给你上药。”
“别费劲说话了,同意就眨眼,两下。”
微弱的呼吸着,楚沅缓缓眨动眼睛。
一下,两下。
他很好奇,楚湘到底想要什么。
“第一件,不能因为我们今天的事迁怒报复其他人。”
旁人。
“第二件,以后留楚淮一条命,她父亲和她是两个人。”
旁人。
“第叁件,今夜本来是尚黎光救你,你现在还不认识他——他是尚家的公子,一心想从政的,这个机会我想还给他。”
还是旁人。
她不再说话了,合上了颜色并不健康的嘴唇,大抵要求已经提尽。
定定看她几秒,楚沅问:“还有……咳咳咳……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