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160;&160;“曲叔,好久不见。”
&160;&160;曲叔是父亲的纸人,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七年前。
&160;&160;父亲头七过后,曲叔带着父亲的牌位回家,之后他就一直守在家里的祠堂。
&160;&160;曲叔拿着死鱼白的眼睛打量姜木木,等他确认从小看大的小姐在不见的七年里好好的,他欣慰地扯动脸皮,“小姐安好。”
&160;&160;结果就这个小动作,他那张原本就破了个洞的脸当场大裂,场面十分瘆人。
&160;&160;姜木木上前一步想动手补救,曲叔却退后避开了。
&160;&160;“小姐,我这副身子快到时间了。在我彻底散架前,我想给主人再上一次香。”
&160;&160;姜木木心里纵然不舍还是妥协道:“好。”
&160;&160;曲叔更欣慰了,点头时脑袋摇摇欲坠,看得姜木木既无奈又心疼。
&160;&160;“小姐进来吧。”
&160;&160;姜木木随同曲叔走进院子,满院的沙沙声,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好竹。
&160;&160;“这里的竹子一个月只能砍一次,一次只能砍一根。除了祠堂,家里其它院子里的竹子随便砍,但是也要适可而止。”
&160;&160;“小姐回来了,那纸铺的生意该重开了。我已经把往年欠下的生意按时间先后整理好列了单子,小姐照着来做就行。”
&160;&160;“家里虽然不显,但也有几家交好的,小姐是晚辈,记得要亲自上门拜访。今年礼单照旧,往后小姐自己斟酌添减。”
&160;&160;“小姐明年二十四了,命中有劫,不过不用太担心,姑爷会护着你的。”
&160;&160;曲叔拖着残断的腿一路念念叨叨,姜木木没有中途打断。
&160;&160;她知道这是曲叔最后的叮嘱,他在圆父亲生前的遗憾。
&160;&160;曲叔是陪伴父亲最久的纸人,因执念最深,以至于没有在父亲去世后散魂,还一留就留了七年。
&160;&160;按照姜家的族规,主人去世后,生前的纸人必须散魂,这样才能重回阴间投胎转世,否则魂体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弭,最后只剩一簇魂火。
&160;&160;魂火不能投胎,比起孤魂野鬼更为飘渺,也更脆弱。如果没有庇护,魂火随时可灭。
&160;&160;姜木木跟在曲叔身后迈进祠堂,她看到了姜家的列祖列宗,也看到了一簇簇魂火。
&160;&160;姜家的祠堂庇护着很多簇魂火,它们都是祖辈们生前的纸人在这世间最后的遗留。
&160;&160;每一个牌位旁都有幽幽的银白光,除了父亲的牌位旁空荡荡的。
&160;&160;不过很快,曲叔散魂后,父亲的牌位旁就会多一簇魂火。
&160;&160;曲叔停步,纸身摇晃了好几下才稳住。
&160;&160;“麻烦小姐替我起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