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文璠道:“恰是此时,皇妹、驸马与本王一道而出罢。”
谢文璠走在前头,谢文琼稍稍落后一步,等岳昔钧的轮椅推至近前,谢文琼在袖子遮掩下,把纤指往岳昔钧上臂上一拧,咬着牙低声道:“你、很、好!”
岳昔钧权当夸赞,笑眯眯地受了,道:“谢殿下。”
谢文琼“哼”了一声,觉得指尖还余着微烫的温度、紧实的触感,没来由有些不自在,但一想到这人是个男子,那点旖旎又烟消云散了。
谢文琼道:“散席之后,你来找我。”
岳昔钧晓得公主这是要报仇了,应道:“是。”
一行人出了屋房,往花园中走去。景王府的花园建得极广,山石流溪,桃树丛丛,正是花开时节,一树树粉花鹅蕊,一片片红霞绿云。
桃花宴就在这溪畔,乃是曲水流觞之宴,清水涓涓,树叶漂漂,酒水吃食无一不精致小巧,放在树叶上随水从上游流下,沿岸宾客可自行取用。景王喜风好雅,怎会如此流俗,又在树叶之上题了谜语、和诗、诗题种种助兴的雅趣——显然,这叶上文章,全是由门客代劳的。
岳昔钧的坐席在谢文琼下首,谢文琼上首是太子谢文瑜。
岳昔钧只在大婚时见了谢文瑜一面,只记得谢文瑜几乎一言不发。此时有机会,岳昔钧暗暗瞧了谢文瑜几眼,见他而立上下,生得和谢文琼只有一分相似,周身气派比谢文琼钝了一些,就好似蒙尘璞玉——璞中是否有玉,就不得而知了。
打量太子,自然要越过谢文琼,因此,谢文琼不察觉都难,她低声问道:“你瞧太子作甚?”
岳昔钧道:“何人瞧太子?臣是瞧殿下花容玉貌——”
话未说完,被谢文琼瞪了一眼,岳昔钧也不自讨没趣儿,撇了公主,自饮自餐。
谢文璠叫嚷着要行酒令,找个了门客作令官。
令官摇了牌,高声道:“今日是桃花宴,就押‘桃’字的豪韵,句中要有‘桃’字,以‘春风好’起首,后接七字一句。”
大抵是要顾及谢文璠,令官将令讲的清楚明白,自主位谢文璠始,再从太子依次往下。
谢文璠想了想,道:“春风好,桃花娘子墙头冒。”
安隐在一旁侍候,心道:果然,是“别具一格”“自成一派”的风格。
谢文瑜轻声说了,谢文琼也中规中矩说了一句。
岳昔钧见到了自己,便看向谢文琼,笑道:“春风好,不及余桃作旧谣。”
谢文琼暗暗着恼,心道:拿分桃之典来用,真真浪荡!那是男子与男子之典,她提来作甚,莫不是一知半解,抑或是从哪儿发觉我也爱慕与我一般的女子?
安隐却想道:这却不像小姐往日的风格了,有失水准。
岳昔钧全然不顾他人怎想,恪守公主旨意,只作个求而不得之人,说说笑笑、膈应膈应公主,一场宴会便也过去了。
谢文琼在宴上隐忍不发,散席之后,天色已然见晚,谢文琼冷冷地对岳昔钧说了句“来见我”,便催着车夫打马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