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鸢未再劝,郎君吩咐过,她的任是务照顾眼前这女郎的起居,并最大限度地降低存在感,好能观察到女郎最真实的模样,便立在一旁看着。
没一会,阿姒又摔了一次,竹鸢要上前去扶,余光瞧见一侧有个白色身影。
是晏书珩,方才只顾盯着阿姒,竹鸢并未留意,不知他在那立了多久。
她刚要屈膝行礼,被晏书珩抬手打断后,又忙要去扶阿姒,再次被阻止了,只能静静立在一旁,看着阿姒自己起身。
晏书珩亦安静立着,他目光一贯和善温煦,但垂眼时却有些冷眼旁观的悲悯,叫人分不清是怜悯还是冷淡。
竹鸢搞不懂他的态度,只是看到阿姒再一次摔倒很是不忍,想奔上前扶住,却再一次被晏书珩拦住了。
她不敢违背,正不解时,见晏书珩弯下身,伸手扶住了阿姒。
“还好么?”
阿姒无神的双眼波光澜动,柔声轻唤:“夫君,你回来啦。”
“嗯,先进屋罢。”晏书珩扶她进了门,手仍极有分寸地隔着衣物,并未触碰。
竹鸢从身后望去,二人皆着白裳,一人玉冠束发,临风玉树,另一人则着月色素裙,乌发以缎带束起,如出水芙蓉。
倒颇有些琴瑟和鸣的意味。
她是晏家在此处别业置备的仆婢,对晏书珩不了解,但也能看出,郎君身侧没有侍妾,似对情爱无意。可他对这位女郎若即若离的态度,叫竹鸢不由得好奇。
郎君假扮女郎的夫君,究竟是为何?
思量间,三人已到了房内。
阿姒炫耀似地松开他的手,往前走了几步,来到窗前几案边坐下:“夫君你瞧,我已能在屋里自如行动了。”
“不错,大有进益。”
晏书珩不吝赞许,看向她手上一处乌青,眉心微动:“受伤了?”
阿姒心道这点擦伤算什么伤?
半年前重伤醒来后,她可是在榻上足足躺了两月,但这改变不了她怕疼的本性,她苦着脸,哀哀道:“我手心好疼……夫君,方才那一跤真的好疼啊……”
对方还是和从前一样,不会温柔地哄人,只轻轻应了声。
阿姒早习惯了,听到他吩咐竹鸢取来药膏,继而腕子被人握住了。
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,她正因此困惑,手上一阵清凉。
阿姒稍稍睁大了眼,暗道日头打西边出来了,他这木头竟亲自给她上药!
他依旧内敛,隔着衣袖握她腕子,另一手指腹蘸上药膏轻轻往上涂。药膏清凉,落在破了皮的腕上,叫人又疼又觉得舒爽。
阿姒满脑袋都被那股凉意占据了,意识从掌心的伤处随之窜到腕处。
他打着圈,力度轻柔,肌肤之间隔着一层药膏,但相触时还是怪怪的。
阿姒想收回手,但又被他不容抗拒地紧紧抓住。她只好屏着气,浑身僵硬地任他上药,直到他指腹触到一个破口,凉意冲撞着痛意,宛如有一根细丝从伤口自窜入腕子,顺着手腕向上,直直窜上天灵盖。
阿姒忍不住倒吸一口气,从喉咙深处溢出低低的呻&039;吟:“夫君,轻……轻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