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下,大兵压境。
黑压压的兵马涌来,如同雷雨之际翻腾天际的黑云。
殷犁瞭望远处,沉声道:“北燕来势汹汹,竟只派了两万人?”
晏书珩沉思片刻:“北燕太后与羯人素有往来,慕容凛要想复国,先夺北燕政权,再取洛阳最稳妥。他奉北燕王庭之命出兵却又留余地,许是想以最小的代价离间太后与羯人,并趁羯人攻打大周、无力支援太后时篡权。”
这两万兵马虽不多,但也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。
晏书珩转向阿姒,毫不掩饰眼底的爱意和赞许:“在阳翟时,阿姒就曾用计让周仆射主动下令开城门救流民,如今阿姒可有何法子?”
听闻此话,殷犁诧道:“难怪!周仆射和阳翟城主一个老奸巨猾,一个贪生怕死,我还纳闷他们如何肯迎敌收容流民,原是你这丫头出谋划策!”
说起阳翟,阿姒想起那死于怀中的少女,仍觉遗憾。
“但他们还是死于守城。”
“非也,非也。”殷犁望向城下千军万马,“任由百姓遭外敌屠戮,和百姓自愿舍命拱卫国土,二者大不相同!你已尽力,军民为守城而死,是时局使然。况且,要是女郎不曾救下这些流民,大周从此都会被后世耻笑!”
这些话解了萦绕阿姒许久的郁结,眉头缓缓舒展。
殷犁又转身,对她郑重行了个武将的礼:“我曾一度认为士族皆懦弱,今日才知是我浅薄。士族中有晏中书和女郎这样仁义的后辈,大周也还有救!当初幸得二位相劝,否则我殷犁只怕还沉浸在愤懑中,当个不思报国的山贼。
“殷犁在此,谢过二位!”
阿姒受了殷犁的礼,又郑重还他一礼:“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,出了点主意,真正守护国土的,是万千将士和百姓,是将军这样的义士。”
殷犁大笑:“你这女郎忒会说话,心眼也足,你俩啊不愧是夫妻!”
“殷将军谬赞。”
晏书珩谦虚接话,笑意煦煦,显然对殷犁口中的“夫妻”很满意。
阿姒笑着看他一眼,话归正题,观了一会战况,问二人。
“北燕人此次用兵保守,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点来离间他们?”
晏书珩望向后方的北燕人马前方,看到一个熟悉身影。
他笑了:“莫不是美人计?”
面前的美人妙目流转,不冷不热地笑道:“便如晏中书所愿吧。”
这一战打了数日仍难分胜负。
羯人此次派出的将领是石逑,素以残暴闻名。
初战偃止。羯人在城下叫嚣,周军未再迎战,石逑舔着刀尖嗤道:“那殷犁原来也和南周人一样胆小!在阳翟时,我派人当着他们一个个杀掉那些流民,那些汉人屁都不敢放!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开城门救人!”
身旁戴着面具的将军蹙了下眉,远眺着城头,并未言语。
石逑颇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