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很着急回去,”郑知夏一字一句说得清晰,“找个酒店,你好好睡一觉,我们明天再出发。”
林霁和他对视着,喉结滚动几下,再开口时嗓音竟有些艰涩。
“不用,飞机上也能休息。”
他眼中血丝显得有些可怖,郑知夏没有坚持,说:“那我们现在走。”
“好,”林霁还是那副永远不变的温和笑意,“但是周皓正在安排,我们还得在这里等一会。”
郑知夏点点头,再次沉默下来。
深夜的机场依然喧嚣,沉闷的空气显得有些污浊,周皓始终不见身影,郑知夏垂着眼,地上两道斜长深刻的影并排贴着,比主人更亲密,仿佛还停留在很久远以前的时光中。
“哥,”他突然开口,“我那天去你家,遇见了伯父。”
林霁为这个语气熟悉的旧称呼失神几秒——郑知夏回来后并非没有这么叫过他,可再怎么轻快,再怎么饱含笑意,都还是生疏而客套的。
“嗯,他和你说了什么?”
郑知夏摩挲着口袋里打火机冰凉的金属外壳,淡淡说:“他告诉我你昏了头,这辈子准备孤独终老。”
林霁笑了声,轻快的,仿佛这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。
“结婚原本也没什么意思,你看他们两个,这辈子因为这段婚姻多出了多少的烦恼。”
“你说的对,”郑知夏点头,是很赞同的神情,“但他让我劝劝你,说我和你一直都是最要好的朋友,说的话说不定比他有用。”
林霁笑意一滞,眼中浮出很明显的痛楚,他们实在太了解彼此,以至于他轻而易举地听懂了郑知夏的话外之音。
“所以你找我,是因为这个。”
郑知夏看着他,两手插在兜里,神情十分风轻云淡:“毕竟怎么想都好像是我害了你,总得弥补一下自己造成的后果吧。”
林霁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,他攥着手掌,尽量坦然自若地说:“你早就说过的,我们都没有错。”
“以前确实是这么认为的,”郑知夏感慨般地叹了口气,“理智控制不了的事情用对错划分未免有点荒谬,但前段时间听伯父那么说,却觉得自己带坏了你,明明你是正常人来着。”
“同性恋不是不正常。”
林霁定定地看着他,好一会后才说:“喜欢你这件事也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而发生的,不管你喜不喜欢我,总有一天我会发现自己的情感,所以你没欠我什么,也没害我怎么样——但至少不要在这件事上劝我。”
郑知夏笑了,问他:“为什么?”
“不为什么,”林霁的侧脸透出很明显的冷峻,“别的事情都可以,你不愿意见我我可以不出现,想要我去死的话我也可以现在给自己挑一块墓地,但结婚这件事,至少你不要劝我。”
但郑知夏还是重复道:“哥,为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