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不是哪里不好?是不是裴羁对你做了什么?”
为什么这样躲他?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肯对他说,连看都不看他一眼?这情形不对,她不会这样对他,更不会那样对裴羁:“念念!”砰,大门在眼前关上,侍从堵成一道人墙,将他隔绝在外,窦晏平紧紧攥着拳:“念念。”
她遭遇了什么,为什么变成这样?
院内,裴羁紧紧搂着苏樱,嘴角上扬着,无法掩饰的欢喜
她什么都不记得了,但她知道他是她的夫君,他们两个,是天底下
最亲密的
人。对着盛怒的窦晏平,她本能地寻求他的庇护。
她在不知不觉中,已经接纳了他,甚至,依恋着他。
欢喜到极点,却突然看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涩,裴羁心里一紧,急急问道:“念念,你怎么了?”“没什么。”她低了头,半晌,喑哑着嗓子,“突然有些难过。”
她的神色不像是作伪,裴羁心里咯噔一下。她是不是,快想起来了?
一刹那间,生出无数阴暗的
念头,这病,便不必再看了,药也不必再吃,他宁愿她永远想不起来,让他们之间,永远停留在此时。下一息,裴羁打消念头:“也许是饿了,我们吃饭去吧。
他纵要她,也还不至于如此下作,拿她的病做文章。
就算她想起来,那又如何?只要人还在他手里,他便能扭转乾坤。
朝食摆在堂屋,一盆槐叶馎饪,几样菜蔬,两碗蒸蛋。裴羁拿起汤勺亲手来盛,听见阿周在边上说道:“郎君,姜还不曾挑出来。”裴羁抬眼,阿周解释道:“小娘子不爱吃美,但她脾胃有点虚寒,饭食中又少不了美,所以我每次都是做好了再把姜挑出来方才着急过来,还没来得及挑,等我挑出来再说。
“我来。”裴羁道。
盛了一碗出来,拿筷子细细挑着美丝,阿周欲言又止:“郎君,小娘子喜欢吃宽汤的,稍微有几根面片就行,这碗太多了。”方才想让她多吃些,的确多盛了几根面片。裴羁将面片夹出去一半,挑干净碗里的姜丝,这才递给苏樱:“吃吧,这碗要吃完。她吃的太少,在长安时朝食连一角饼都吃不完,消瘦如此,又怎么养病。
苏樱接过来,似是有些为难,到底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“乖。”裴羁轻轻在她耳边一抚,以示嘉奖。
她脸颊又是一红,连忙低了头吃饭,不敢看他。
裴羁细细的,将盆中的美丝全都挑出来,又问阿周:“念念吃饭还有什么禁忌?”
今后便是他照顾她,她的喜好,他须牢记。
“小娘子脾胃与韭薤不合,吃不得那些,”阿周细细回忆着,“鱼脍这些生食也不怎么吃,要做熟的最好。夏日里冷淘能吃几口,但也不能多,太凉的也不行。。。。裴羁一一记下,门外人影一闪,张用匆匆走了进来:“郎君,邺城令来访。”
他在此间停留两日,又闹出这么大动静,邺城令前来相见也不奇怪。裴羁起身,轻声向苏樱道:“你好好吃饭,我去去就来。”她连忙放下筷子,待口中饭吃完了,拿帕子擦了嘴:“好。”
她要起身相送,裴羁又给按下去,转身出门,心里一片狐疑。
她忘记的,仿佛都是重要的人和事,这些礼仪规矩,琐碎不打紧的,她反而一样样记得清楚。
院门外一彪人马,邺城令老远便含笑叉手:“裴舍人,别来无恙。
裴羁叉手还礼:“明府别来无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