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安侯英伟的面庞上,浓眉狠狠皱了起来。他很不赞同武安侯夫人这慈母多败儿的话,就冷声说:“让我同意他的亲事?呵呵。他若是寻个公主郡主,再不济就是家世上靠谱一点,我也不会驳了他的意思。可你看看他照的是什么人家?那姑娘家是商人,做书肆生意,这能提到台面上来么?那样的人家,能养出上的了台面的姑娘么?大郎是我们的长子,更是之后的武安侯,他的夫人是宗妇,更要出入宫廷勋贵之家交际应酬,把那样的姑娘回来了,咱们侯府的脸面不是都给丢尽了。”
武安侯夫人听着夫君这话,虽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。但是,“大郎的眼光又不差,能得到大郎青睐,那姑娘必定有过人之处。你就相信大郎一回,同意了这门亲事,别让儿子为难了。”
“我相信他?我相信他昏了脑袋,如今满脑子情情爱爱还差不多。这个逆子,当真是翅膀硬了,竟在这事儿上敢和我叫板了,这次我若不教他学个乖,他还以为这诺大的武安侯府,要他说了算了。”
武安侯夫人又劝:“你看你,诺大个人了,怎么还和儿子置上气了?儿子翅膀硬了你高兴,早先还喝了个烂醉如泥,说什么后继有人。如今又因为儿子有了自己的注意,你又心中作恼,还想继续给他拿主意,让他凡事都听你的。你啊你,你让我怎么说你是好?你要清楚,儿子早不是之前的儿子了,如今他权倾一方,有了自己的主意和主张,怕是再不会轻易受你辖制。你啊,也收收你的暴脾气,和儿子好好说说此事,不行咱们就见一见女方家人,指不定那家就是个好的呢……”
武安侯夫人说一千道一万,就是想让武安侯退一步。可武安侯素来脾性硬,又一贯说一不二。而如今家里出了个敢挑衅他威严的逆子,被儿子挑衅的不痛快,以及这门亲事不符合他利益所带来的双重烦恼,让他恼上加恼,真恨不能罚那臭小子去冰天雪地里跪上一天醒醒脑子,又哪里会同意他的胡闹,真个应了他的求娶。
不过,有的事儿武安侯说了算,有的事儿,他说了却是不算的。
比如,明明前一晚,他还在和夫人说,他绝不会同意侯府与对方结亲。
可到了翌日,宫里就传来了消息,说是皇上新封了一位靖安侯,还大张旗鼓的给那家赐了匾额,上边提着陛下的亲笔手书——“名垂千古”“碧血丹心”。
这样的褒奖,还有这样厚重的赏赐,那桑姓人家到底是做了于国与于朝多重大的事情,这才被如此恩重的厚赏?
另外,桑姓在本朝很是罕见。碰巧他前不久也听说了一户桑姓人家。所以,两户人家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吧?
武安侯,甚至是满京城的勋贵,都寻了宫里的路子,去打听着“靖安侯”进封的由来。
当然,在别人只忙着打听这个消息时,武安侯还偷偷的打听了一下,这个桑家,到底是不是出自晋州,从事书肆生意的那个桑家。
事情是很好打听的,毕竟隆庆帝这种大喜事,隆庆帝从未想要瞒过。
而得到消息的众多大臣,得知这户桑姓人家,原来祖上几辈一直在寻找着大秦境内的矿脉——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许多许多。而那些矿源,不拘是金银铁矿,还是铝矿、铜矿,大多还没被发现发掘。
这透漏出来的意思……只要不是傻子缺心眼,那肯定都懂。
也是因为这功劳实在太大了,可那些矿源的信息也当真真实可靠,所以陛下欢喜之下,直接将桑家这一任的家主桑书淮,封为了靖安侯。
甚至为表示对桑家众人这种行为的认可,鼓励大秦百姓积极学习桑家人这种为朝廷效力、为朝廷尽忠的思想,皇帝还特意手书了八个大字以作褒奖。
京城的权贵和百姓,全都被这消息震动了。
一边说,这桑家用矿源图换了累世的富贵,这买卖仔细说起来,不亏,但肯定也没赚。
一边又懊恼,自家祖上怎么就没有这样明智的祖宗。但凡他们肯为儿孙留下些有用的东西,儿孙们不也能拿出去换一跳富贵之路么?
还有那说,桑家这是一步登天了……
总归说什么的都有。
但就在别人议论桑家的发达与好命时,只有武安侯,看着侍卫调查来的信息,忍不住坐在花厅中发起呆来。
他前几天才在儿子和发妻面前放了狠话,说是武安侯府绝不会允许一个出身平庸的世子夫人进门。结果可好,不过几天时间,那桑家竟然得了这泼天的富贵,直接鲤鱼跃龙门,从一届小小的、不起眼的书商,变成了陛下和太子眼中的红人靖安侯。
这,这可真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