胥康慢慢跪了下去。
不知道这样跪了多久,床榻上的皇上,眼睫翕动,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胥康一直在看着他,是以皇上睁开眼时,第一眼看到的是便是跪在榻前的儿子。
“父皇,您醒了?”
胥康对于父皇的醒来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,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如何来面对现在这一刻。
皇上重重咳嗽了两声,他闭了下眼,“朕,要,喝水。”
声音沙哑无力。
胥康转身取水,跪到榻前侍候皇上喝水。
皇上半起身子,小口吸溜着,慢慢喝了半杯。
体力稍有些恢复,他倚靠到引枕上,神色不善地看了眼跪在榻前的胥康,再扫眼四周。
“你还真是朕的好儿子?”他冷哼一声,“为了皇位,不惜给朕下毒,让朕躺在这里当活死人。怎么样了,是不是这天下已经被你收入囊中?”
空旷的大殿内,只有他们父子二人,皇上想当然地认为,胥康已经得逞。
“没有,父皇,这天下还是您的。”
“你没借机登基称帝?”
胥康抬头,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父亲,“父皇尚在,儿臣绝无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。”
皇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,“怎么,到了埋朕的时候了?朕真是万万没有想到,一直捧在掌心疼惜的儿子竟然背叛了朕,朕真是小瞧了你,竟然能与太子妃合谋给朕下药,好,很好,非常好!”
胥康垂头:“父皇,儿臣说过了,这天下还是您的,一直都是您的。太子妃只是为您诊疗,您陷入昏迷实属意外。”
即便父皇知道是柳烟钰给他下了药导致昏迷,他也没办法直接承认。他心里很清楚,她可以让父皇一命呜呼的,但她手下留情,将主动权交到了自己手中。
“难道朕还要谢谢她不成?”皇上手捂胸口,气到不能自已,“你,你们都是一群孽障。”
胥康:“父皇,儿臣不知您为何痛恨儿臣,儿臣深夜来此,求您网开一面,饶过儿臣一家三口。”
“你们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,让朕饶过你们一家三口?”皇上身子晃了两下,眼神中一丝温度也无,“怎么饶?让你继续做太子,让柳烟钰继续做太子妃,给你们机会,有朝一日致朕于死地?”
“来人哪!”皇上突然提气对外大喊一句。
大殿内无声无息的,没有任何人应答,也没有人推门进来。
“父皇,儿臣在这里,您要如何,儿臣马上去替您传令!”
皇上脑袋垂了下,猛地吐出口鲜血,鲜血落到黄色的锦被上,红得刺眼,他大口大口喘息,声嘶力竭地对外狂吼,“钱公公!”
这次,外头终于有了动静,殿门“吱扭”一声,钱公公脸色发白地走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