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走近前排小屋,房渝逢隐隐听到略微粗重的呼吸声。
他不由得停住脚步,敏锐地辨别出这声音传自何处。
为何这周公子不住主屋,却睡在旁边的耳房?房渝逢心中奇怪,走到那虚掩着的门前,纠结许久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床上的人侧躺着,兴许是嫌日头太亮,扯过衾被盖住了头。呼吸打在布料上,发出异常的响声,倒让人怀疑会不会闷着。
扰人清梦固然不好,可他是领了命令前来的。
“周公子,周公子。”
他自以为声量足够,却不想连月商均匀的呼吸声都没能打断。
因此不得不轻扯了一下月商外露的袖口,“周公子,醒醒。”
月商迷蒙地睁眼,条件反射地坐起来摸索那个叫着“周公子”的闹钟。
房渝逢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,就被月商追上来的手拽住了。
手掌与他的交握,指尖却触感轻柔,搭在他内侧的腕上,激起轻微的痒意。
耳边的“闹铃”停止了,月商满意地躺下,顺势翻了个身,完全没意识到旁边站了人。
房渝逢从未与人如此亲密地牵手,因此那一瞬间的陌生触感仍久久残留,那只被握过的手不自觉地收拢,隐隐发烫。
很显然,榻上的人又美美地昏过去,可他不敢再试图伸手去抓她了。
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塌边,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。
幸好门外响起了宋夫子的声音。
“房公子,周公子。”相比他进屋前的局促纠结,宋息季倒是大大方方地跨过门槛,温和地喊他们。
塌前立着的高瘦身影微弓着,看过来的眼神茫然空白,宋息季轻易便能猜到他不敢喊醒月商。
他轻叹一声,上前去拍拍月商的肩膀,“周公子,该醒了。”
月商睡梦中好像听到同事叫她起床,她想起来自己好像不用每天坐在电脑前打报告了,但是要洗衣服。
一睁眼就看到两个男人站她床边,月商表情淡定地坐起身,但内心还是忐忑的,视线飞快地掠过两人,不敢先开口。
秉持着“敌不动我不动”的心态。
宋息季往常没太注意过月商,依稀记得是个性情软弱、逆来顺受的学子,如今一看,倒是有些奇怪。
同一张脸,可神态眼神全然不同。
但他并不关心这些,只道:“月商公子,考核开始了,尽快前往。”
眼前说话这人语调温和,好像笑着跟她讲话,但仔细看去,却发现他不过长了张微笑唇,两边嘴角微扬,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好相处的。月商却觉得他比那色厉内荏的老夫子还要恐怖得多,更有她中学时代笑脸盈盈的老师风范,因此不敢不应:“我马上去。”
房渝逢垂着眸子,全程没出声,等宋息季跨出房门后才跟着出去。
月商没想到偷个懒还得两个人来叫她,不敢拖拉,穿上鞋就追了出去。
考核已经开始了,安分坐在位置上绣花的约莫十来个,令老夫子气急的是,那房家嫡子,竟然躺下了!头靠在后面学子的课桌上!
老夫子真真恼怒,他在这学院教授学业二十年有余,从未见过如此没有规矩的男子。
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木板,想说“岂有此理”,却气得呼吸不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