郗晨明白了。
可能是有人下套,也可能只是巧合,总之就在这个节骨眼,荞姐被赌债套牢了,但她早就有卖她的打算,所以也没有纠结,就忙着四处寻摸买家,恰好这时有一个来楚新做投资的“金老板”,几件事碰到一起,就促成了今晚的相看。
郗晨:“所以你的赌债,我的学费,都在这一锤子买卖里?”
荞姐别开脸:“我过说了,这要看你的本事。你要把胃口打开点,眼皮子别那么浅,能要就多要钱,别因为他长得帅就谈感情,也不要假清高,别让人白玩了。”
郗晨实在懒得再拆穿荞姐一次。
今晚那些男人的眼神,她都看见了,她猜那个张大丰已经在排号了,毕竟像她这样的“商品”只卖一次太亏了——包厢里的男人都会上她的床,包括张大丰自己。
假如她的第一次标价二十万,下一次可能也就五万,接着是两万、一万、五千,一路贬值。
当加码标出来时,她就不再是个人,只是货物。
而这个货物最高就值这么多钱,还可以讨价还价。
人们还会以讨论货物价值的标准来讨论她,全新的,二手的,新鲜的,老旧的,有趣的,无趣的。
如果她自己可以选择交换的“物质”,她想她应该不会选钱,而是一些可以换来更多钱的方法、门路,用这些东西来赚钱,赚到的就是自己的,再用自己的钱继续滚钱,而不是一味地伸手要,花完了再要,明明是越来越讨好,却是越要越少。
但那些方法、门路又是什么呢,此时的郗晨还想不明白。
她只知道从荞姐无可救药、千疮百孔的人生中,她看到的都是教训。
……
就这样,趁着午休时间,郗晨将自己在夜阳天荒谬的遭遇讲给戚晚听。
没有详细描述,她表现得很平静,也没有丝毫要与命运斗争的意思,仿佛引颈受戮一般。
戚晚听了很惊讶,还有些欲言又止。
可她迟迟都没有道出自己和张大丰的关系。
这在郗晨看来,还以为戚晚是被吓到了。
郗晨说:“我有那样一个母亲,就注定了会遇到那样的事,她的价值观和认知就是那样的,就算她骨子里会有一点难堪,也可以忽略不计。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,钱是唯一的药。”
戚晚问:“那你,就这样认了?”
郗晨反问:“不认能如何?”
戚晚:“你甘心吗?”
郗晨:“不甘心又如何。但凡我有一点不甘心的念头,这些情绪除了会让我痛苦之外,还有什么作用?如果我不认,事情就能以我的意志而转移,我倒很愿意做一个有反抗精神的人。”
戚晚没接话。
郗晨也不再言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