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她目光一顿,这个盒子没有上锁。
她不该私自查看沈策的物件,萧蕴龄知道她应该将它放回原处离开,但是她的好奇心产生得不合时宜。
白日的长度越来越短,她在书房耽误的这段时间里,天边的最后一抹金光消失在丛楚中。如水的灯笼被一一点亮,昏黄的光亮从大门流向小径,通往每一间房屋。
书房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,萧蕴龄的想法不坦荡,察觉有人来了连忙慌忙地踮起脚尖,手臂高高抬起将黑盒推入架子上原来的位置。
立在门口的两盏灯笼亮起,她手臂往下收回时,被盒子压住的一片衣袖拖着盒底,顺着她的动作摔落在地上,震出一声巨响。
盒子被摔开倒扣于地上,里面的纸张飘落一地。
门口的身影迟疑地停住,询问道:“郡主需要帮忙吗?”
原来是点灯的侍从,萧蕴龄平复心情,回道:“无事,你退下罢。”
投射到棂窗上的人影逐渐拉长变淡,待影子完全消失后,萧蕴龄蹲下整理地上的纸张。
刚才她对这个黑盒的内容还有好奇,经由仆人的惊吓,她现在只想快点收拾这片狼藉。
“郡主”二字蓦地闯入视线,放于盒内的手臂停滞,那两个字周围,其他文字争前恐后地映入眼帘,生怕她不知道郡主指的是她。
“四月二十一日,许家乔迁,许谨阳表明心意,后郡主神思不属。
……
五月初六,随太后至荣兴寺。
……
六月十五日,郡主与康王于长街交谈,神情嘲讽愤怒。
……
六月十九日,持刀伤贼人……”
跪坐在地上的女子不可置信地抓起一张又一张写满字的纸,用于书写的纸张并不坚韧,被颤抖的手指抓得皱起,有的被指甲戳破。
萧蕴龄已经无暇顾及能否恢复这个盒子的原状,她的膝盖跪在坚硬的地砖上,手指伸长了去拿飘落在远处的纸,很快她的手掌中便握了一沓数量可观的纸张。
这些纸上除了记录她的日常行动,还附有她和其他人交谈的每一句话。
身后烛台的大多数光亮被她的身影挡住,借着微弱光线,萧蕴龄快速浏览她的过去。
萧蕴龄对自己感到可笑,即使是这种时候,她的脑子还能注意着寻找萧敛竹在京城这段时间的记录,她和萧敛竹在花车旁的交谈避讳他人,对话内容不为人知。
最大的秘密不被发现,她脑子里紧绷的弦却无法放松,迟缓的情绪像密布的网,丝丝缕缕地陷入她的心脏,不将它分割成碎片决不罢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