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意外,面对粹不及防的变故一时倒是愣住。
李平安成年人的嗓子孩子似的哭声震天,引来好些人侧目。情急的高洁也跟着李平安站起来,一边拍着平安的背,一边哄着:“平安,不哭,你不是傻子。聪明的平安知道元宵节,怎么可以哭呢?平安最聪明了。你答应过爹爹什么?不要在这里哭,这里好多人,你会给爹爹添麻烦的。”
高洁是真有两手办法,两句温婉真挚的劝慰下去,李平安立时被哄住,止住了大声吵嚷,抽泣着指着于直,寻求高洁的认同:“他不是好人。”
高洁看一眼于直,转过来继续哄李平安:“是的,他不好人。”
如她所意料,愣住的于直真是气到了,只冷冷瞪着她:“我不好人?”
高洁转过来低声央求他:“请你走吧,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。求你了。”
干直不由得冷笑:“哦?我添什么麻烦了?”
于直冷冰冰的目光,让高洁仿佛回到了夜宴那一晚,好像又被那凌厉的光亮剖心劈肺。她一直知道,当她面对他时,就躲不开那时狼狈的自己,和自己狼狈的内心。这也许是一生的债。
高洁也情急了,对于直说:“对不起对不起,是我们给这里添麻烦了。他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而出现在找了的人,打搅到了这个世界,也是他不想的,但是他很快会离开的,不会麻烦到任何人。请你不要见怪,他有他的世界和他的生活,只要放他回到原来的生活,就不会发生任何意外。”她讲话时是惊慌的,发髻上的步摇玉坠仿佛摇摇欲坠,于直发现自己又咬紧了牙关。
每一次见面,她都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,她坚决撇淸的决心,划清界限的决绝。
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招来了她的助手,让她的助手把这个五大三粗的‘孩子’哄出去,然后她拿起她的包,向他躬了躬身,躲着他的注视,仿佛他是洪水猛兽。她说:“我们走了,晚安。”
于直这一刻存心赌气,挡在她面前,她仓皇地让了让,绕开了他。闻声赶来的冯博问:“怎么了?”于直未答,眼睁睁看着高洁门出去那刻,他对冯博说:“我先走了。”
他走出大门,看到高洁在路口将那个弱智儿交到一位老者身边,送他们了一亚迪商务车,接着她钻进了跟在商务车后头的另一辆红色比亚迪三厢。
于直快步走进停车场,很快将车开出来,在路口时遇到红灯,二十秒的时间就让他凭借服兵役时学习的技巧判断准了方向。这是他第二次用这个技巧跟踪高洁。他的车性能好过比亚迪太多,红灯一过一踩油门,不过五分钟,就跟上红色比亚迪,一路缓缓上了高架。
高架上两边一杆一杆的路灯枯连出迷乱的光线,红色的小车就像带着蛊惑人心的甲虫,牵着昏头的人沿着迷乱的光线一路走。
他又做出了这个不由自己的行动,这也是第二次。前方拥堵的指示牌上一串红光闪烁,于直一下清醒过来。
他有隐隐的愤怒和一点点失措,于是掏出手机,拨了个电话,对那头莫北说“”出来喝一杯?“那边传来莫北儿子响亮的声音:“爸爸爸爸,妈妈又抽筋了!”莫北还有回答,于直就赶快说:“哦,我忘了你老婆快生了。你忙去吧!”
他挂上电话,耳边仍线绕着刚才人耳的儿童的声音,那是他好朋友生命的延续,他最亲近的血脉。他不期然地就想起他曾经亲手接生到这个世界的一条小小生命,亲手感受到生命的脉动在自己怀中跳跃,那时他被前所来有地震撼了。现在想起来,他的心仍旧会因此激动,也混乱着,混乱中,他的车就跟着红色比亚迪沿着高架下坡,驶入了熟悉的街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