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溪洄失血过多,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,满头都是疼出来的冷汗,睫毛也被黏在一起。
都这样了还和霍深打商量:“霍老大,这事能不能别跟我哥说啊……”
让靳寒知道他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捅了,非得把曼约顿闹翻天不可。
“瞒不住,”霍深说,“我已经欠他一条命了,要是再瞒着他非得跟我翻脸。”
他扯了自己的衬衫给裴溪洄勒住伤口,看到沈月岛的手臂不对劲儿,“手怎么了?”
“断了,别管我,先送他去医院。”
从公馆赶到医院要二十分钟,半路上裴溪洄就昏了过去,好在车上有医生一直在帮他止血,一到医院立刻送去抢救。
沈月岛失魂落魄地守在抢救室门外,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,一身的血、胳膊还断着,他统统不管,霍深让他去看医生他也不看。
“小岛。”
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,沈月岛激灵一下,吓得肩膀一颤。
“……嗯?”
他声音很轻,像受惊的幼鸟,呆怔地抬起头来时眼中泅满了泪,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。
霍深呼吸一窒,心脏像被剜了一刀。
他牵着沈月岛的手,在他面前半跪下来,从下往上看着他的眼睛,声音和缓平静。
“他不会有事的,我检查过了,伤口不深,也没刺到要害,别自己吓自己,好不好?”
沈月岛不说话,也不动,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,良久,吐出一句:“等靳寒来了,你们三个一起走吧,不要再管我——”
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,霍深给了他一巴掌。
打在嘴上的一个小巴掌,很轻很轻,没碰到脸,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在泄恨。
沈月岛被打懵了,不是疼的,只是霍深给了他一巴掌这件事就足以让他怔愣。
他茫然地抬起脸来,看到霍深一双眼睛血红,死死地瞪着他,仿佛恨不得把他就这么拆开吃了。
眼泪一下子滚出眼眶,沈月岛压抑了一个晚上的自责和后怕如堤坝般崩塌。
霍深最受不了他的眼泪,掉一滴都心疼得喘不过气,但他这次没去哄沈月岛,反而是掰着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。
“说啊,把那句话说完。”
沈月岛摇头,眼泪流下来滴到他手上,胳膊动不了只能紧贴在两边,像个坏掉的小机器人,“对不起……我说错话了……”
“你想赶我走,是吗,我们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赶我走?”霍深觉得可笑,觉得愤怒,抵着他的额头逼问:“把我赶走,你自己留在曼约顿,然后呢?你想怎么对付他们?我他妈前脚走你后脚就会曝尸街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