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轻道人手持拂尘,从神像后面转出来,看见她,他一愣,忙不迭地行礼,道:“见过教主。”
他头戴幅巾,穿着一件秋香色云头花绢鹤氅,腰系丝绦,足踏一双无忧履,和梦中故人的打扮有些相似。只为这相似,柳玉镜端详他俊秀的面孔,并不陌生,寻思一会儿,从模糊的记忆边缘搜出他的名字,道:“张桐?你怎么在这里?”
张桐眼睛一亮,道:“教主还记得我,我闲来无事,就在这里为教主写经祈福。”
柳玉镜笑道:“我自然记得你,就是事情太多,不得空去看你。难为你有这份心,陪我去后面看看桃花罢。”
时值四月下旬,绛霄峰上还有些凉意,三清殿后面的一大片桃花盛开,蒋银蟾带着原晞来赏花。桃楚中央有一架极高的秋千,两人坐上去,蒋银蟾脚下一蹬,便冲上七八丈高的空中,俯瞰桃楚,仿佛红云遍地,人在云上飞翔。
蒋银蟾一只手扶着彩绳,葱绿的裙如水波荡漾,她侧过脸,见原晞神色紧张,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,笑道:“好不好玩?”
原晞急忙抱住她,笑得勉强道:“好玩,就是有点危险。”
蒋银蟾道:“你别怕,有我在,再高也摔不着你。”
柳玉镜远远地看见,道:“好像是银蟾在打秋千,旁边那个是谁?”
张桐道:“是大小姐的朋友,姓原,我刚才和他们打过招呼。”
柳玉镜哦了一声,道:“就是她从江里捞上来的鱼美人,让我瞧瞧到底有多美。”走近几步,又停住,笑道:“这么看,倒像是一幅飞仙图。”
张桐道:“可不是么,天衣飞扬,落英缤纷,比画还美呢。”
做母亲的最爱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,柳玉镜也不例外,唇畔笑意更深,道:“画上的神仙毕竟有些呆板,不像他们两个,灵动活泼。”
说到活泼,便见蒋银蟾在原晞背上拍了一掌,原晞大叫一声,直飞了出去。眼看他就要摔死,蒋银蟾身影一闪,赶上去,拦腰搂住了他,足尖在桃花枝上一点,又跃出四五丈才落地。
原晞脸色惨白,虽是装的,但他若真是个不会轻功的人,已经被吓死了。他瞪着蒋银蟾,咬牙不语,心里着实有些生气,这只胭脂虎也太顽劣了。
蒋银蟾笑眯眯的,正要说话,便听见母亲喝道:“银蟾,你又在胡闹!”
这声音似乎近在咫尺,蒋银蟾脸色一变,转头却见母亲在数十丈外,步履从容,须臾便到了面前。原晞知道这是极高明的轻功,这妇人想必就是柳玉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