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元帝淡淡“嗯”了声。
宁宏儒又安静下来。
在他看来,这几个月,景元帝的变化,无疑是令人吃惊的,可仔细想来,却也未必不可寻。
只有他们这些近身伺候景元帝的人才知道,这么多年,皇帝从来都没让人近身过。
从前没有,登上帝位后,更是不曾有过。
先帝的所作所为令人憎恶。
而与此有关的所有事,自然也成为禁|忌。
更别说拥有欲|望。
太后拼了命往皇帝的身边塞人,而皇帝呢,就将后宫当做个斗兽场。
难得有兴时,就去几个宫里走走,捧几个看得顺眼的,不高兴了,就让她们摔得粉碎。
景元帝一直都是如此。
喜欢的,不,甚至不需要到喜欢的地步,哪怕是看得顺眼的,说不得,也会惹来毁灭。
宁宏儒谢天谢地的是,景元帝对他们这些用得顺手的
(),还有几分薄面,还能忍得住那暴戾的杀意。
可后宫那些人呢……那就是玩具了。
玩具坏了,毁了,碎了。
岂非寻常?
可是宁宏儒万万没想到的是,景元帝会在这后宫中,真的捡到个合心的玩具,甚至还玩起了隐藏身份的把戏。
把玩久了,居然至今,都没坏。
没坏不说,还活蹦乱跳,异常有活力。
宁宏儒在查惊蛰的时候,也不免感慨,怎一个人的身上,能聚集这么多事,惹来这般多的关注,却还能活到现在的?
景元帝在意他。
已经不只是一个区区的玩具。
在景元帝冷酷暴戾的脾性下,竟是勉强拥有了克制的皮囊,哪怕这外皮千疮百孔,总是在岌岌可危的边缘,可到底没有为所欲为。
让惊蛰,依旧活得好好的。
到了乾明宫,景元帝入了殿,丢下句话来。
“不必跟着。”
宁宏儒在外站定,抬头看着外头的天色,碧蓝如洗的天际,正是日头绚烂之时。
他知道陛下要去哪。
也知道,景元帝为何要对瑞王下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