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冰凉的脚泡进水桶里,惊蛰趴在自己的膝盖上,轻轻喟叹了声。
这可真是舒服。
刚才出来时,惊蛰也是被心里的郁郁驱动,直到寒意逐渐被热水驱散,人也随之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。
惊蛰想,这大概是因着,今日知道了郑洪受伤的缘故。
昨天,郑洪不过是照例外出采买,可回来的时候,他那队人,却被打得十分严重。
惊蛰是今天清晨才知道这事,赶去杂买务的时候,却得知郑洪发了高烧。
他的伤势太重,骨头虽是没断,可人却是吐了两次血,将他同屋的人吓了一跳。
惊蛰知道这事后,回来取了钱,就直奔着御药房去,好不容易买来了药,又请人帮忙煎熬,直到晚上,这发热才稍稍按了下去。
郑洪是二等太监,住的也是二人间,却是比寻常小内侍的住处大多了,得亏这样,才有地方腾挪。
郑洪一行人出去,唯独他伤得最重。
可问起到底何时,那些个清醒的人,却只说是误会,该是被哪家纨绔子弟的侍从打了。
一提起这个,纵然郑洪是二等太监,这也是很难讨回公道。
好在惊蛰花的钱,倒是没浪费。
郑洪在惊蛰离开前,将将清醒了一会,说不了几句话,可人
()能醒,到底安心。
惊蛰揉了把脸,趴在膝盖上一动不动。
他赶去杂务司时,郑洪屋内,还有着淡淡的血气,嘴边的血丝,让他的心都提了起来。
郑洪是个死财迷。
他平生最喜欢的事,就是攒钱,却不爱花钱。
惊蛰也不知道,他攒起来的钱,到底是用在哪里,反正最里面那件衣服,补丁是打了又打,就没怎么见换掉过。
惊蛰去了北房后,和郑洪的往来不多。
可到底还是有交情的。
因为最初,他和惊蛰,还有其他几个小内侍,就是住在一个大通铺。
惊蛰知道,郑洪只认钱,某种程度上,又很讲道义。只要是收了钱的事,就一定会办得妥妥。
偶尔有几次,需要花钱办事,惊蛰想起来的第一个人,就是郑洪。
一来二去,也不知怎的,就从普通的金钱关系,成为了朋友。
惊蛰无意识搓了搓自己的脑袋,将自己抱得更紧,似乎这样,就能驱散莫名的寒意。
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,降临在任何人的身上。
惊蛰深知这道理,却仍是希望,他所在意的人,能是那个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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