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姝瑶再醒来时,那种迷离破碎的光晕没有了,取而代之的是花纹繁复华丽的帐顶。
但那种巨大的疼痛仍牢牢吸附在身上,疼得她五脏六腑都被人拧成一团似的,她感觉仍是头晕目眩,胃海一阵翻腾,挣扎着翻身。
有人扶着她,有人给她拍着背。
她吐尽了胃里的东西,才觉得胸口舒畅了些许。
她闭着眼躺下来,又感觉有人来给她换药,小心地给她包扎伤口,最后才给她盖上了被褥。
“还好伤势擦着心口而过,暂且没有性命之忧,只是出血严重,需得好生休养……”她听见贺祈年的声音,心里稍稍安心了下来。
这期间,她也曾努力试着勉强抬起眼,只能看到摇曳不定的烛光,和一张张似曾相识又陌生的脸孔。
直到最后,所有人终于都走了。
室内归于一片静谧。
卫姝瑶很快睡着了。
梦中,那道虚妄的影子一次又一次从谢明翊身后窜出来,她不知疼痛似地一次又一次扑上去,任凭刺锥贯穿了自己。
卫姝瑶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做,抑或她只是不想知道。
她甚至开始觉得朝着谢明翊扑过去的那道人影不是自己,她拼命吶喊想拉住她,可徒劳无用。
再后来,她终于累了,拖着疲乏的身躯和沙哑的嗓子,慢慢走在河边,顺着星光洒满的水波一路往前走,走到了那间她曾敲门打开过的偏僻小木屋。
少年修长的手指擦拭着长剑,看见她的到来,起身,从屋里走出来。
他那双清冷的黑眸凝视着她,不带丝毫情绪。
卫姝瑶怔怔看他,眼底莫名泛起热意,不知不觉竟落下泪来。
她哑着嗓子,小声嘟哝:“你不会杀我父兄的,对不对?”
少年沉默不语,只是黢黑的眼眸里微微露出了一抹不解。
卫姝瑶小心去拉他的手,哽咽着问:“沈奕,我好怕……”
整夜闭着眼梦魇的卫姝瑶不知,她梦里喊着名字时,一直守在榻前的谢明翊睁着微红的眼眸,将十指扣进她的指缝里。
他紧握了她的手,哑声应道:“沈奕,在。”
一声,又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