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父亲大声叱责,将他差点弯下去的身子用力拽了起来。”
卫姝瑶回忆往事,有很多细节其实她不清楚,只把依稀记得的几件事说了。
“……后来您昏迷不醒,也是父亲托罗淮英给您送去了药,又让他买通诏狱的人,让他们对您多关照。起初,皇帝想把您流放去岭南一带,父亲联合陆太傅故意谏言,所以最后您去了肃州。”
“他说您曾誓扫北狄,去北边也算能一酬壮志。”
她声音很轻,却如阵阵磬响敲击在沈兴良心中。
“这些我本该早点告诉您,可当初即便我说了您大约也不会信,反倒觉得我是替他们开脱。我知我父亲当年对不住您,为保英国公府与您割席,但他从未想过加害您。”
卫姝瑶声音慢慢淡下去。
“至于我兄长,他始终视您为友,心中不曾疏离。”
卫姝瑶视线越过沈兴良的肩膀,看见不远处骑马的一队人影已经临近。
等那马蹄声到了营地门前时,她才听见一直沉默的沈兴良缓声开口。
“男儿膝下有黄金,跪奸佞不如斩奸佞。”
他声音平淡,眼睛里却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。
卫姝瑶笑着的眼眸里也有点酸意,附和说:“确实如此,后来我们也这么想。”
她行了个礼,转过身,朝着回营的那一队人马疾步过去。
沈兴良紧攥的手用力地收拢,又慢慢松开。
他望着飞奔上前扑进谢明翊怀里的卫姝瑶,视线往旁边挪,看了看谢明翊身后的卫鸣。
卫鸣恰好也看了过来。
四目相对,他冲着卫鸣稍稍挑了挑眉头,一如当年每次卫鸣回营后与他碰面时那样。
卫鸣怔愣住,脸上忽地也笑了起来。
沈兴良转过身,准备离开。他突然听得身边的陆青婉小声开口,“沈将军,我也想领兵打仗。”
沈兴良侧目,对她翻了个白眼,板着脸说:“你父亲让我看着你别闯祸,不是让你去送死。”
“哦……可我想留在北边。”
陆青婉一步三回头。
沈兴良忍不住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,以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告知她:“等太子登基,你就可以回家了,自己去和你父亲说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
陆青婉问。
沈兴良停下脚步,回头望着牵着卫姝瑶走进营账的谢明翊,看他身影消失在帘后。
他沉声道:“快了,等崀山这场仗打完。”
又过了两日。
这天夜里,谢明翊卸去身上战甲,梳洗沐浴过后,回到营账里,就听见哒哒的脚步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