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它先听见了蝉声。
不比石阁的死寂,那声响高亢而嘹亮,比摇曳的树影更惹人注意。
它在那声响里睁开了眼。
近处是攒聚的鲜绿梧桐,叶缝间偶尔溜进一缕风,它从那缝隙间望去,远看见蜚云卧山的光景。
“叽……”
好漂亮。
原来石阁外面是这样好看。
它的眼睛睁得更大,不敢眨动,呼吸也轻。
要是能一直在外面该多好啊。
虞沛拎着毛球,使它转了个方向,面朝自己。
“跟你说个事儿。”她说,“往后几天我要在练功房待着,你身子还没好全,如果把你寄养在别人那儿,你能乖乖听话吗?”
毛球眨眨眼,好半晌才理解过来她话里的意思。
她不要它了?!
那双黑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潮红,但它憋着没哭,又缩回储物囊,把自个儿裹进了布帕里。
“咕叽咕叽……”它弱弱叫唤。
它好好听话了的,没捣乱,也没出声。
哪怕听不懂它的话,虞沛也看明白了它的意思。
她轻轻弹了下它的前额。
“不是把你甩给别人,就三天。如果不愿意,我也可以送你回石阁。”离赵师姐说的时间还有两刻钟,跑一趟云涟山勉强来得及。
毛团儿飞快摇头。
它不想回去!
“不想走?”虞沛一手撑脸,“那就帮你选个‘新主人’?”
毛球擦去眼角的湿意,慢吞吞地学着她说:“山……颠……”
一天都不能再多了!
虞沛便拎过它,让它看向不远处的天录斋。
隔着亮窗,隐约能瞧见烛玉和沈仲屿两人。
他俩坐一块儿,但几乎没什么来往。这会儿烛玉正用竹条编着什么,沈仲屿则在看他那本蓝皮子书。
虞沛:“看见那俩人了吗?坐一、二、三……第五排那两个。”
毛球严肃点头。
左边是把它丢在石阁的前主人。
右边不认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