滢雪回过神来,见几人都是一副担忧之色,遂摇了摇头:“就只是头晕。”
她低下头,伸手拉上乳娘的手。
此前乳娘只服侍她,不用干粗活,现在在嵇府做了小半年的粗活,手心都是茧子。
她想,今日不再龟缩青芷院,去找了嵇堰,不过是委屈自己淋了片刻雨,便能让他动了恻隐之心,是否说明梦中话本夸大其词了?
其实他并没有像话本里边说的那睚眦必报?
但随即又在心下摇头。
只这一件事来瞧,还是不能掉以轻心。
但不管是话本夸大其词,还是嵇堰心软,亦或者是解气了,他确实是让陪嫁仆从回到她身边伺候了。
这一改变,就代表着父亲和她的结局是有改写之机的。
琢磨到这里,又想起郭媪先前与她说的话,越仔细想就越觉得是有道理的。
嵇堰重亲情,或能看在子嗣上,对她,对戚家也多给几分体面,不会像话本中描述那般咄咄逼人,不留半分情面。
只是,真要怀上子嗣,就必须与他做那事。
一想到要赤身裸露与他肉贴肉做那档子事,她脸色瞬间煞白,只是想想就忍不住惊惧。
可比起要委身嵇堰,话本中她与父亲的悲惨下场却是更让她惊悸。
沉思间,萝茵在旁低声啜泣道:“先前奴婢们听说姑娘生了病,想了所有办法,都没能来看望姑娘。今日又听说姑娘淋雨,焦急万分,若不是那洛管事让我们来青芷院伺候,奴婢都已经觉得明日就离开嵇府,离开洛阳,回安州寻郎主。”
萝茵口中的郎主自然不是嵇堰,而是戚家家主。
听到萝茵说要回去寻父亲,滢雪抬起了头。因方方哭过,她的眼眶红肿,看着着时委屈。
“暂时不要与父亲说我在嵇家的事。”她怕父亲知道她过得不好,要与嵇堰硬碰硬。
嵇堰得帝王重用,不会止步于禁卫军中郎将,定会继续往上升。可父亲只是小小的一个安州长史,又如何来的实力与其硬碰硬?
若真的要硬碰硬,只怕没有半分胜算。
乳娘也已平缓情绪,缓声道:“便是不说,郎主也知道姑娘在嵇府不好过,原本是打算多安排陪嫁仆从好照顾姑娘。可谁想嵇家竟然如此不顾脸面,愣是把人遣回了安州。”
滢雪低头沉默不语。
父亲大概能猜得到她的处境,要是再知道她病了这么久,肯定会扔下安州事务来看她的。同时与嵇堰的矛盾也会因此激化得更严重。
她想让父亲提防嵇堰设下圈套,却不想在势力悬殊之下去斗个鱼死网破。
片刻后,她抬起头,环视一圈屋子,问:“原本院中的两个仆妇呢?”
乳娘道:“都在外头。”
说罢,又低声狐疑道:“不知为何,在我们来后,那两个仆妇甚是殷勤,又是给我们打扫屋子,又是送吃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