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这家伙一个人下山去揭榜的时候,可真的把靖州当地的官吏瞎了一大跳呢。本来朔州十虎流窜到了靖州,靖州又闹了灾荒,靖州的官吏们还以为这回定然会闹出什么大乱子,都头痛地不行。谁知道突然就有个海客闷声不响地办了这样一件大事……哈哈哈,我都能想象当时那些人定是眼珠子落了一地。
别说那些人了,就是他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消息,还觉得像是市井传言呢。
再看那位姿态悠闲地坐在一旁喝茶的人,任谁看了不说他是位矜贵的贵公子?谁能想到他孤身一人就能斩首十个穷凶极恶的匪首?
茶朔洵被在场几个人用看稀罕的眼神看了好一会儿,轻轻笑了一声,放下了手中的茶具。
“过去的一件小事而已。”茶朔洵对自己过去的经历一句话就带过了,他带着笑意说,“我希望这把剑可以尽早完成,不知褚白将作意下如何?
寻常铸剑至少需要一旬,但是茶朔洵可等不了那么久,“五日……如何?”“未免太过匆忙……”大将作刚皱着眉想要拒绝,褚白却一口应下:“可以!”
他双目坚定地看向茶朔洵,将军,您说过这把剑是献给王的吧?
茶朔洵笑着点点头,“是呢。”
“那么我愿意辅助将军一试!”
从大将作的官邸离开后,他们沿着贯穿治朝的纬路向西走去,那里的最深处,就是通往燕朝的路门。
大僕似乎还有事情,他们就在前往路门的道路上分了手,茶朔洵带着文光拾阶而上,文光突然道:为什么时间那么匆忙,那位将作还愿意接下这个任务呢?
山风习习,将茶朔洵的衣袖抛起,他立在石阶上,宛如一尊玉人,“大概是想借此向供王进言吧?
进言?
“是啊,将作是九品的小官,虽然与王同在一座山上,但燕朝和治朝的距离就是天和地,他这样的小官,若没有特殊情况,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在王的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意吧。可是再微小的官吏,他也有想要向王倾诉的话,无论是为了自己,还是为了别人……这样的机会,现在就摆在了他的眼前,那么我想,他没有不抓住的机会。
拂来的
山风吹乱了垂在文光肩头的长发,也吹乱了他的心思,他抬头看向那遥不可及的山顶,声音如同风中烛火般飘摇,想要向王进言啊……
这位出身柳国的将作,有什么话想要对供王说呢?
“……或许是想要公平吧。”芳草小心翼翼地坐在花园的石墩上,挺直地脊背好像一把绷紧的弦。
茶朔洵因为铸剑,每日都要下山去往治朝,文光本想与他同去,却被那人以“你又不会铸剑,不要来添乱了”这样的话拒绝了。
他被一个人留在霜枫宫中,芙蓉看出他长极无聊,便让芳草来陪他聊天。
文光所住的殿阁后有一个小花园,因为芳草会因为殿阁中华丽的装饰而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,更不敢和文光同坐在一张圆桌旁,所以他们就到了花园中。
事实证明,花园中清新的景致很好地安抚了那个杂役少女的紧张情绪,即使文光让她坐在一旁的石墩上,她也没有太过抗拒。
“因为我们是外国人……又是一直仰赖恭国救济的柳国人,所以很难在这个国家展开手脚。”和褚白比,芳草的地位更低,她甚至连仙籍都没有,只是因为勤快便被招进了霜枫宫做杂役而已,“虽然能够过上平和的生活,我们就应该感谢供王陛下的恩惠了,但是只要是人,都会希望被人公平对待吧……
而不是总被用一种怜悯、又排斥的眼神看待。
“是……吗?”文光心头突然生出一种愧疚,如果柳国也有自己的麒麟和王,那么你们其实不需要忍受这样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