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人很快把云阳宫的喜房布置一新,辛励也换了一身大红色的喜袍,他甚至还贴心的往她的骨灰盒上系了大红色的绸缎。
孟瑶华:“……”真的大可不必!
天一擦黑,他抱着她的骨灰盒进了云阳宫,喜宴被宫人们一一呈上,比孟瑶华曾见过的那场喜宴可精致豪华多了,她心里不禁很气,她又吃不到,这厮做给谁看呢?没得浪费粮食!
每呈上一道菜,他就拍拍她的骨灰盒亲自向她介绍这道菜的来历及寓意,还有为何会出现在喜宴上?说完,他都要亲自蒯一小勺放在她的骨灰盒面前的碟子上,孟瑶华是个贪嘴的,自己忍不住凑上去闻闻,虽然吃不到,但也知这喜肴色香味俱全,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。
他给她盛一些,他自己亦紧接着用一些,一场喜宴下来,她面前的碟子上堆积如山,他将盘子接过来又重新吃一遍,他曾是手握长枪威震北疆的少年将军,可此刻却拿不稳一双象牙箸,他的手战栗着,越吃越快!
“阿妧,这个很好吃的,你怎么不吃呀?是不是喜宴不合胃口?我再叫人做新的来。”他声音低沉中带着哽咽。
孟瑶华看的心间一抖,叹了一口气说道:“阿妧已经死了,你这又是何苦呢?”
“他们都说你死了,不!我不信!我的阿妧是不会死的!”他双眼猩红,偏执且癫狂的说道。
用膳完毕,自然到了入洞房的环节了。
孟瑶华在一旁睁大眼睛,她好奇还会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?
这时候宫人俱被遣散,偌大的喜床上,孤零零的坐着辛励和她的骨灰盒,感谢皇帝陛下的贴心,还知道把那些花生大枣之类的抚到一边去,没有硌到她的骨灰盒。
龙凤喜烛默默地燃着,他修长的手放在她的骨灰盒上,良久他才说道:“娘子,我们该安寝了。”
这事儿孟瑶华不陌生,她每天都要睡在他身侧,她以为今晚也一样,却未曾料到,他会先将喜帐落下,她好奇啊,她就跟着偷摸摸的钻进喜帐里,见他缓缓将喜袍褪下,一件一件的。
停!别脱了!可以了!她羞赧的捂起了眼睛,虽然他没有哪里是她没见过的,可乍然一见还是忍不住会害羞,像今晚的新嫁娘一样。
他叹了一口气安抚道:“别羞,夫妻间的敦伦之礼乃人之常情。”
她缩在床角,纤细白嫩的手指渐渐移开了一点,她抬头一看又大吃一惊,那人在深情款款的吻她的骨灰盒。
“!!!”孟瑶华内心在疯狂尖叫!!这怎么可以!!她的骨灰盒脏了!!他不会对着一个骨灰盒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吧!!
她疯狂冲过去,誓死捍卫她的骨灰盒的贞操!她推了推他没有推动,她急的满头大汗,推不动人就去推骨灰盒呀,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去移动骨灰盒,然而她的身体在骨灰盒处穿来穿去,并不能移动骨灰盒分毫。
她气的在他的身上拍打了起来,谁要你亲?!谁要你亲了呀?!!不要脸!!登徒子!!孟浪儿!!!
他毫无所觉,依旧在抱着她的骨灰盒亲!孟瑶华气急!!她恨恨的跳下榻去,眼不见心不烦!然而,他不知在帐内做了什么,她又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。
她一个不妨跌在榻上,蓦然看见他将她的骨灰盒放在胸口处,他单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,身子一颤一颤的,有清凌的泪花从他眼尾滴落下来。
他在哭。
孟瑶华呐呐无言,坐在喜榻上无声的看着这一幕,她很少见他哭的。
她记得在长安的元夕节上,她不准他亲她,他也偷偷的哭了,那天夜里飘着鹅毛大雪,他的泪珠滴到她的唇间,若不是那温热的触感,真的好像幻觉一般,这么大人了,还是个哭包。
彼时,她尚不知他的天子身份,他亦不知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,他们以为彼此之间隔着天堑,却原来是对面不相识,原来他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是注定的。
她的眼角似乎也有湿意,她伸手摸了摸,却是没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