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邻愣了愣:“那沈春岁怎么一点也不认识你呀?你师父可能是他的外公或者爷爷唉……”
徐存湛:“哦,因为我师父当初出家,是抛妻弃子跑去出家的。”
陈邻:“……”
徐存湛补充:“他妻子当时还怀着身孕。他突然有感于天地,悟道入道,直接离家上了暮白山,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太原。所以我才说不清楚他妻子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。”
“暮白山内门弟子不准婚嫁,他入内门便是自断尘缘。”
陈邻:“他家里人就没有来暮白山找过他吗?”
徐存湛摊开手:“不知道,这都快百年前的事情了,我也是听我师兄说的。刚开始沈春岁说他姓沈,又从太原来,我就觉得有可能是那个沈家人。”
“后面看他反应,便确定了。他应当是知道我师父是谁,所以才格外注意我。”
陈邻沉默了一下,然后小口的叹气。
“徐道长也是内门弟子啊——”
徐存湛点头。
陈邻:“你也不打算婚嫁的吗?”
徐存湛眼眸一转,目光投向陈邻,陈邻倏忽惊觉这个问题的过界,连忙转移话题:“我就随口一问……”
徐存湛:“没有那个打算,因为我活不到那时候。”
陈邻愣住,原本找好的话题也因此而卡住。不知道为什么,之前沈春岁的话再度出现在陈邻脑海中,她脑子一热,问话脱口而出:“是因为潜潭尊者吗?”
话一说出口,陈邻立时就后悔了。
她情绪上头的时候总会说许多让自己后悔的话,所以在平时才努力克制自己,每句话出口之前都要求自己打个腹稿,不要说出任何伤害别人的话最好。
话语是无形的,可它伤人也最痛。陈邻深知这个道理,才希望自己说话要谨慎谨慎再谨慎。
徐存湛眨了眨眼:“沈春岁和你说的?”
陈邻小幅度点头,手背在身后,有些尴尬的搅着自己衣袖口。
徐存湛一挺腰,翻身从椅子上起来,慢悠悠走到陈邻面前。两人离得近了,徐存湛完全挡住了光,不管是屋子里的烛火还是窗外的月光,都无法透过他宽阔肩背。
可他人站在逆光的地方,却一点也不昏暗。他雪白的长发,长而密的雪白眼睫下,赤金瞳如宝石般熠熠生辉。
“要我说是这样呢?”
陈邻张了张嘴,暗色中舌钉那点光又很显眼,衬得她嘴唇柔软。她沉默片刻,忽然握住徐存湛的手,主动靠近徐存湛——徐存湛能感觉到陈邻很紧张,手心有些濡湿,神色愧疚——
她压低了声音,说:“我不想你年纪轻轻的就死。”
“要不然你别当问罪人了,你……你跟我回家吧?虽然我老家那边律法很严……但我很有钱的,我攒了很多零花钱,可以买个无人岛养你……”
说到后面,陈邻声音越来越小。不是因为害羞,而只是单纯的羞愧。
因为在沈春岁嘴里,问罪人似乎是个非常重要的职责,问罪人去赴死就可以避免很多人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