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明淮不想他有此一言,一怔方道:“不错,我两家原本是世交,渊源颇深。”又笑道,“我说了,不必客气,称呼名字即可。”
祝青宁微笑道:“你裴氏在朝堂独大,汾脽坞便在江湖威名赫赫。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,嗯,这道理,你们很是清楚哪。”
裴明淮听了他这话,微微皱眉,笑意已然不见,只淡淡道:“此言差矣。不瞒你说,无忧尚西河公主的事是皇上亲许的,迟早都是驸马都尉。”
祝青宁奇道:“还有这样事?真的假的?”
裴明淮道:“自然是真的,我骗你作甚么。这各地的宗主,受朝廷册封都是常事,你不会还不如原瑞升懂行吧。”
祝青宁沉默片刻,却又问道:“你为何跟原瑞升一同前来?”
裴明淮把在茶棚发生的事向他讲了一遍,祝青宁眉头微蹙,道:“按你这般说,一定是茶棚那个老板干的。”
裴明淮道:“不错,之后我便再不曾在茶棚里发现那个笑嘻嘻的店老板的踪影了。”他想了一想,道,“那茶棚倒不像是新搭建的,我对他端上来给我那套茶具很觉有趣,多看了几眼,也是用旧了的器物。”
祝青宁道:“想必是那杀手将原来的店老板给杀了,自己换上他的衣物,冒充老板。”
裴明淮道:“此话有理,只有一点,我有些疑惑。”
祝青宁道:“哪一点?”
裴明淮道:“那茶铺老板给我倒茶之时,十分熟练。蜀地那茶盏,外地均不可见。就算他是练武之人,眼力准头俱佳,他若原本不是个茶铺老板,我也必能看出破绽。可我看他……不管怎么看,就活脱脱的是一个茶老板。”
祝青宁笑了笑道:“也许他本来便是蜀地之人,而且素来也极喜茶。”
裴明淮失笑道:“这个理由倒是有趣。”
他望向祝青宁,祝青宁果如他自己所言,极不善饮,才喝了几杯,脸上便已微微泛红,一双眼睛也像是蒙上了水雾一般。裴明淮迟疑了半日,终于道:“青宁,你……你今日所说的那阳姑娘的儿子,究竟是不是你自己?你藏身于那滴翠苑中抚琴,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祝青宁淡淡道:“就算我是,我会对你说实话么?好罢,若我真是,你是会帮他们,还是会帮我?”
裴明淮道:“谁有理,我就帮谁。”
祝青宁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冷冷之意,森然道:“那你觉得,那些人,是不是该死?”
裴明淮一怔,祝青宁又道:“不管甚么门派,门规里都必定有一条,那就是不得淫人妻女。那些人……”他冷笑了一声,眼里的神色更是复杂难测,“都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,竟然做出了那等不堪事。更令人不齿的是,他们为己辩护的理由居然是——对方是个邪教妖女。”
裴明淮也作声不得,半日方道:“这些前辈,在江湖上都名声响亮,又时隔多年,就算说出来,也不会有人相信的。”
“说得是。”祝青宁忽然又是一笑,笑容中却颇有冷冽之意,“既然如此,要他们名声扫地已是千难万难,只能退而求其次。把这些人给杀掉,虽非上策,却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裴明淮沉声道:“你便是如此想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