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为何,王爷单对这个奴隶青眼有加,先前的破格留用不提,如今那些在暗处耍小心思的,一个个被收拾得明明白白,梵琅却只得了五十军棍。这惩罚对寻常人来说足够威慑,但对那头凶兽压根儿没用,萧又澜想不明白,为何杀伐果断的王爷对那奴隶如此宽宥!
“一介莽夫,不足为惧。”
长时间不说话,陆寒霄的声音有些沙哑。他淡道:“范肿达和张和庸两人胆小如鼠,不敢自己出头便拉了个替罪羊,他空有一身蛮力,被人利用且不自知,小惩大诫即可。”
萧又澜眼里闪过一丝不忿。陆寒霄身边武将甚多,他是除全昇之下最受宠信的文臣,人人尊称一声“萧先生”。梵琅最看不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他们爷们儿在前方拿命拼,这些书生们连把刀都拿不动,偏偏爱端着一副架子指点江山,一群烦人的废物!
萧又澜则出身名门,对奴隶之身的梵琅有一丝天然的俯视,如今此人不仅和他平起平坐,言谈之间更是粗蛮贬损,这他如何能忍?
文臣武将之争,自古有之。陆寒霄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些暗流涌动,但他并未阻止,甚至有些刻意纵容。此次回京,他把兵权交给梵琅,政务交给萧又澜,若两人真哥俩好的穿一条裤子,他才要头痛。
权力分而治之,他玩得驾轻就熟。
萧又澜不死心,又道:“王爷,此人蛮横不驯,今日竟敢私闯王府,如若不除,恐生大患……”
“序之。”陆寒霄淡淡打断他,唤起他的表字,“本王知你一腔衷心。”
他撩起眼皮看他,目光锐利,“非常时用非常手段。如今正值用人之际,梵琅勇猛刚烈,心思简单,是一把趁手又锋利的刀,而刀锋当一致对外,你说呢?”
那眼神沉甸甸,让萧又澜不自觉僵直了身体。
“是。”他微微低头,袖子里的拳头攥得死紧。
他心里依然不忿,陆寒霄也许不知道,也可能知道并不在意。梵琅并未掀起多大的风浪,陆寒霄愿意“昏迷”这么久,肯定不单单为了哄着宁锦婳玩儿。他用了一年收复滇南的各方势力,回京三个月,此次归来,他也想看看那些人是真降假降,又有哪些是墙头草,风哪儿吹,往哪儿倒。
成效喜人,仅仅一个月,当真抓出不少牛鬼蛇神。陆寒霄唇角微微上扬,漆寒的眸里却没半分笑意,他指节轻敲桌案,道:“继续说。”
……
等谈完正事,他才开口问宁锦婳。
“王妃呢?她近来如何,一应吃穿用度,可还习惯?”
两人虽时常待在一起,奈何男人终日“昏迷”,她不在或者睡着时,他得腾出手见心腹近臣,筹谋划策,只能偶尔趁她睡着时看她一眼,亲近一番,聊解相思。
提起她,陆寒霄的眉梢略微放松,方才凝重的氛围也消散了。
“王爷,属下有一事恭贺。”
仿佛没有方才的龃龉,萧又澜笑道:“添丁之喜,充闾之庆,属下先恭祝王爷子嗣延绵,王府代代昌盛。”
“什么?”陆寒霄皱眉,他脸上有震惊、有错愕,却唯独没有为人父的喜悦。
“她……她有了?”
自从知道宝儿的存在后,他每次都很小心,尽量不弄进去,偶尔兴致来了无所顾忌,事后也会认真给她清理身体。她怕羞,这些事他从不假手于人。
虽然今天宁锦婳的话有些伤人,但从心底讲,他也不愿意她再怀孕生子了。生陆钰那一回留给他的阴影,足以用一生铭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