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腕足堆里爬出来的时候,秦游恨不得立刻跳进水里把自己洗干净。好在除了周身如同糊了一层浆糊一般黏答答的触感,腕足上的黏液并非是刺鼻的海腥味,而是一股寺庙里最为常见的香火气味。或许正因为此,他方才才能侥幸没被觅罗发现。
“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”
此时觅罗和时穆已经离去,他一边将羽织拧干,将其翻面尝试擦拭头发上的黏液,一边问道。
“无可奉告。”静檀仍伫立在原地,高大的身形渊渟岳峙,他背对着秦游,仿佛在凝视黑暗中被锁链禁锢的庞然大物。
“此地不宜久留,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,请回吧。”
“等等。”
擦来擦去,头发非但没有变得清爽一些,反而黏答答地纠缠在了一块,秦游压抑住心中的烦躁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善一些:
“神鸟在彼岸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,你却与觅罗勾结,将这位神明封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旮旯里,就不怕我告诉其他人?”
“看来你很有自信。”面对这样的威胁,静檀毫无反应:“将一切泄露出去之后,你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么?”
这招反向威胁确实在意料之中。若非手里确实没有筹码,秦游也不愿出此下策。
“罢了。”静檀挥袖转身过来,神色在昏暗的烛光下晦暗不明:“我知道你现在想问什么。事已至此,我便告诉你也无妨。”
“觅罗所用的禁术,有且只有唯一一种解药,就是神鸟之血。”
神鸟之血?有意思。
秦游冷笑一声,表面上随意将弄脏的羽织胡乱地团在怀里,实际已经暗中握紧了怀里匕首的刀柄。
然而静檀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目的,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:
“徒劳无用。我身后的神鸟只是幻象,你就算能侥幸突破我的防守,也无法从它身上获得一滴神之血。”
“你所需之物,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”
静檀就这么抛下一句谜语,就用法术将秦游从古寺里撵了出去。
以至于秦游后续在山野里的温泉里差点泡成一只蒸虾,在饭桌前等到原本就毫无食欲的饭菜渐渐变冷,直到难以下咽,都是因为心里在琢磨这几个字。
他看着眼前不知名禽类烧制的一盘烤肉,尝了一口,强忍了半天才没有反胃呕吐。
说起来,自从他来到千年前的世界之后尝过了时穆的血,便觉得普通的食物,甚至是系统商城的人类美食都变得没滋没味起来。
是因为时穆的血很特殊?若是千年后那个靠神鸟半颗心脏存活的通天楼主,倒也的确符合,可千年前的时穆只是一个误入异世界的普通男高中生而已。并且秦游也是一个正常的人类,怎么好端端地会觉得人血很很美味?这未免也太变态了。
突然,秦游一个激灵,想起了他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的经历。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当时的时穆,似乎就是一个闻到一点血腥味就难以自己的变态。
他撂下筷子,冲回了住宿的房间内。然后脱下衣服,回头从黄铜镜里观察自己的背部。
诡异的图腾如同烈焰一般,栩栩如生地盘踞在他大半部分的脊背之上。而他的脑内也十分应景地回想起鬣狗老大狄叶的一句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