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游是被噩梦惊醒的。
但这次的噩梦和之前的截然不同,他没有看见那阴魂不散的冰冷的手术灯,取代而知的是加百利的身影。
他梦见自己身处于一个狭窄的房间里,加百利沉着脸步步逼近,他手里握着冰冷的镣铐,锁链在地面拖行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梦里的加百利是熟悉但陌生的。秦游天生对威胁自己生命的事物十分敏感,他在尽全力挣扎逃脱时候,慌不择路地拿起手边的枪,对准那个相处了长达三个月的人扣下了扳机。
梦境显然缺乏合理性,比如那把枪的可能完全是因为秦游的心理暗示,但是当他醒来以后冷静的去回想,却发现那把手枪异常地眼熟。
那似乎和布莱迪垂死挣扎时所用的枪型号一致。
而梦的结尾是加百利难以置信的眼神,他额头上血肉模糊的洞口破坏了那副俊美面孔应有的美感,但双眼却始终定定地凝视着对自己开枪的人。
一点闪烁的光芒从他的眼角转瞬即逝,等秦游心脏狂跳着望过去时,才发现那并非眼神光——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早已瞳孔放大,眼神涣散了。
秦游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梦里的哪一个环节惊醒的。是对被囚禁的恐惧,还是他亲手杀了加百利的事实?亦或者是,被那一滴甚至没有看清的眼泪触动?
然而这些答案都并不重要了,他的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,身下是比加百利同床共枕长达三个月的双人床更加宽阔的大床。
加百利用来浸透丝绢的迷药似乎是□□的替代物,秦游醒来以后并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。但他依然有种宿醉过后头晕目眩的感觉,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回到能够清醒思考的状态。
即便如此,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。
他活动了一番盖在被子下面的的双腿,却发现左脚踝有种诡异的坠感,似乎上面坠着什么不熟于肢体的重量。
秦游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,他猛然地掀开被子,发现脚踝上果然铐着一副镣铐。
现实仿佛和梦境重叠起来。
那坚固的金属制品内层还附着软垫,已经被秦游的体温焐热了,所以他醒来的时候才没有立即察觉到这件东西的存在。
“系统。”
秦游努力平复呼吸使自己不至于太过烦躁,
“这是什么情况?”
“很抱歉,我们对任务对象黑化导致的不可控因素无能为力。”
系统的反应很平淡,似乎对这种情形早已司空见惯了。即使如此它也十分人性化地表现出了自己的贴心,唯恐坏脾气宿主的怒气值更上一层楼,于是试图出声安抚,就像给一只炸毛的猫顺毛:
“不过宿主别担心,好感度仍然是一百,根据观察分析,任务对象因爱生恨的可能性很低。只要您接下来不再过度刺激,不会有生命危险。”
但很显然,秦游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主,这一番话仿佛雪上加霜,只差怒火攻心一击致命了。他猛然从床上翻身而起,满腔怒火径直发展为了毁灭欲,在发现脚上镣铐链接的锁链上尚有充裕的活动空间后,秦游立即掀翻了床边的柜子。
按理来说牢房里的所有器具都是不可活动的,但这件房间里的柜子就像是故意让他摔来泄愤一样,木质的床头柜悲鸣一声,顺着他的力度侧翻在地,里面为数不多的东西哗啦啦地掉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