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业娘在一旁看在眼里,她犯过最大的错误就是什么事都自己抗,什么苦都自己吃,养出个大白眼狼,现在这个小的眼看也要往他爹的方向发展,不知感恩。
当即,兴业娘拉住于兴业,让他数数老太太总共给了他多少文钱,于兴业不耐烦道:“不就十几个铜板,还不够我爹给我买个雪元子吃呢。”
兴业娘道:“你知道这十几个铜板是你祖母编了多少绒花赚回来的吗?”
“两文钱一朵绒花,除去买绒布的成本,再除去让货郎拿走的抽成,咱这一朵绒花只赚五厘左右的钱,你祖母年纪大了,眼睛不好使,手脚也不灵活,每天能编上个四五朵已经是非常不容易,祖母编了十来天,攒下这点钱,全都给了你,你认为这十几文钱就这么不值得你看重?”
于兴业显然没想到这些,小脸瞬间红了。
在老太太眼里,儿媳妇自然不能跟她们余家的大孙子比,不过儿媳妇这般训孙子,她听着顺耳,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,不能光指着儿子,这孙子若是能指上岂不更好?
老太太瞬间就委屈上了,自己抹眼泪儿。
于兴业看到老太太哭了,有些慌,不自觉上前给老太太擦泪儿,以前他嫌弃老太太脏,不爱招她,老太太见孙子竟然不嫌弃自己了,越发舒坦。
兴业娘道:“娘,我去做饭,您教给兴业怎么编绒花,得让孩子自个儿编一编,他才知道您的辛苦,知道您对他的心意,如此,长大了亦不会成为那败家的不肖子孙。”
一说到败家,老太太脸上的恼恨一闪而逝,原本于家也是富裕人家,都是那个老不死的好赌才把好好个家祸祸成一贫如洗,为了保住几间房子,她腿都被要债的打断了,后半辈子瘫在床上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。
若不是那算命先生说她大难不死,后面有大福气,她早就坚持不住了,前半辈子罪受了,说什么也得把福享了再死,才不枉来世上一辈子。
老太太对兴业娘越来越满意,骆秀青开始给老太太讲人参养气,喝了对老人身体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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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太自然也知道人参好,可她们家里哪里能喝得起,不要说人参,就是那人参须子也买不起,骆秀青笑道:“娘,同光现在可能耐呢,在长公主的手底下干活儿,管着几十上百口子人,我听说他在南城置办的宅子里养了个外室,穿金戴银的,喝得都是上好的燕窝。”
老太太一听顿时就怒了,她倒不是怒儿子养外室,他怒儿子没把养外室的钱花到她身上!
她年轻的时候为于同光吃了多少苦?如今竟然让一个婊子摘了桃子,她每天吃点儿肉都省着吃,那小娘养的娼妇竟然喝据说一两银子一两的燕窝?!
她连个银镯子都没有,那小娼妇戴金的?
还绫罗绸缎?
简直岂有此理!
老太太气得胸脯子一鼓一鼓的,骆秀青忙上前给老太太顺气儿,“娘,您消消气儿,早知道我就不同您说这些了,眼不见心不烦的,把您气个好歹儿,人家一点事都没有,咱娘俩冤不冤屈?”
老太太气道:“那狐狸精就是吸我儿子精血的,花我儿的银子,祸祸我儿的身子骨,看我不打死个不要脸的贱货。”
骆秀青叹口气道:“同光与我怄气,自己一个人在南城住着,没人照料,我也不放心,有个女人在身边原也是好事儿。”
顿了顿,她又道:“咱们于家突然有贵人相助,先是宋大人拉了同光一把,后同光又在大西北因祸得福,如今又被长公主赏识,祖上保佑,于家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,还是要家和万事兴为好。”
“娘,同光的脾气您也知道,他正稀罕着的时候,您同他发火,他大概也不会听得,真气恼了,母子离心,那女子反倒得了乖,这对娘对同光,对咱们家都不好。”
骆秀青倒了碗蜂蜜水给老太太,“我看啊,如今娘把身子骨调养得结结实实才是最重要,有您护着,我和业哥儿就都能好,至于那女子,等同光新鲜劲儿过了,娘您再劝劝,同光也不是个糊涂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