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节分明的手攥着染血的床单,当他感到难受得将近晕厥的时候,一丝新鲜空气终于冲入肺部,激得他咳嗽几声,一阵反胃,实在强忍不住,艰难地偏头,在绣花枕巾上呕出一滩带着血的酸水。
萧灼华额头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,黏糊糊粘在惨白的脸上。他后脖颈的腺体被顾煜咬烂了,桃花味的信香混杂着血味,剧烈的痛感折磨着他本就衰弱的神经。漂亮的锁骨上落了两个牙印,脖子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惨不惹睹,小腹又开始不适,微微地钝痛。
萧灼华把掌心贴在肚子上,一手支着床披衣而起,双脚一碰到地,触电一样的剧痛潮水一般从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涌来,疼得他整个人都痉挛。
“嘶……”刚艰难地迈出一步,萧灼华就猛地一激灵,像散了架一样跌坐在床下,靠着床塌,捂着肚子轻轻打着圈,眼前一阵阵发黑,他觉得天旋地转看不清东西,没有血色的嘴唇都在无意识地发抖。
缓了一会儿,萧灼华一瘸一拐忍着疼痛走向门口,天刚蒙蒙亮,院子里草木凄清,依稀可见朦胧的残月高悬。
以前完事了,都是萧灼华静悄悄忍着撕裂的疼痛,清理完自己再清理顾煜,轻手轻脚把带着血和污秽的被单换洗了。
萧灼华习惯了,手里有了事情做,反而能忘了身上针刺一样的疼痛。
顾煜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,阳光透过雕花的轩窗照到他脸上,也照到萧灼华消瘦的身上。顾煜的身体被萧灼华耐心地用温水擦洗过,不再燥热。贴身穿的单衣也被萧灼华换过,一套干净被褥替换了昨夜带着脏污的床单和被单,顾煜闻着被子上的皂角味和甜丝丝的桃花香,觉得无比心安。
萧灼华穿戴整齐,黑发披散垂在腰际,额前的刘海投下斑驳阴影,遮住了俊秀的眉眼,颈间缠绕一圈白绷带,盖住脖子后的伤,宽大的斜襟遮不住锁骨上的痕迹。他端着一碗白粥坐在床边,低头用白瓷勺子慢慢搅拌着。
阳光都驻足于萧灼华温暖柔和的美,痴缠在他的衣褶发尾,明艳地渲染出金灿灿的雾色。
“醒了?我给你熬了粥,你小时候最爱喝的。”萧灼华疲惫地对他笑笑,声音沙哑得可怜。
“哥,我对不住你……我被下了药……”顾煜想起昨晚,很是自责。
“小兔崽子,哥什么时候怪过你……咳咳……”萧灼华说不清话,哑着嗓子干咳,微笑着伸出手指,落花抚流水一样轻柔,点点他的额头。
第章
“你呀,从小心思简单,对外人不加防备。”萧灼华舀起一勺粥,放到柔软而粉嫩的唇间试试温度,把白瓷勺子递到顾煜嘴边。“以后当心着点知道吗,伤到自己怎么办?我派人去给你告过假了,你今天好好歇着。”
顾煜药劲未消,头疼欲裂,龇牙咧嘴起身,倔强地夺过萧灼华手中的碗:“我都这么大了,别还像小时候一样喂我。”
萧灼华被凶得愣了一下,但很快回过神来,对顾煜露出淡淡的笑:“也是,少爷长大了。”
“我昨晚弄疼你没有?”顾煜涨红着脸,低头看雪白的粥。
“哥不疼。”萧灼华的细长的睫毛蝴蝶一样微微颤动,眼角泪痕未干,有些不自然地拢拢领口,遮住锁骨边被糟蹋过的痕迹,怕顾煜愧疚所以笑眯眯地转开话题,“你想吃什么?哥给你做啊。”
“你自己吃饭了吗?”顾煜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微微皱眉。
“勉强喝了一碗粥,吐了,然后……就喝不下去了。”萧灼华心虚地笑笑,额上渗出冷汗,他抬手刚想擦,一阵呕意又起,胃里又没什么东西,只得对着地下盛着血迹的痰盂干呕。
顾煜着急地给他拍背:“怎么还是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,你现在可是两个人!难受得厉害?我叫苏云澈给你瞧瞧?”
萧灼华的喉咙灼烧似的疼,捂着刺痛的胸口只觉得眼前发黑,咬住下唇都抑制不住剧烈的喘息。
“不用,少爷,比这难受的时候有的是,苏大夫的药都不大管用,发病时候抗过一阵就好。我以前疼得心都快不跳了,别人踹我一脚,我还能站起来继续干活呢,哈哈。”萧灼华故作轻松,笨拙地安慰顾煜。
顾煜听得心都快碎了,顾不得头还闷闷疼着,把萧灼华强行拉上床,拖到自己被窝里。
“不行的,少爷,我刚吐过,脏了。”萧灼华乱动着要反抗。
“别动,给我躺好。不过一场云雨,我堂堂七尺男儿何必躺在床上休养。倒是你,我昨夜把你折腾那么久,醒来就看见你坐冷板凳,还嫌屁股不够疼是吧?你再这么逞强可就别怪我再来一发。”顾煜轻轻拧一把他的屁股表示不满。
萧灼华果然被唬住了,生怕那种折磨人的事情再来一次,连话都不敢说了,乖乖躲在已经被顾煜捂暖和的被窝里躺好。
顾煜嘴角浮起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,下床换上常服,将披散的黑发高束,身形矫健,腹肌饱满,轮廓分明,身量高大,褪去白衣少年人的轻浮,好像刚才不曾调戏过萧灼华一样,又变回平日里那个威严的顾侯。
“以前都是你洗手做羹汤,今日本侯难得有了时间,亲自下厨给你煮些饭,免得你太劳累。”顾煜很认真地说,从小被萧灼华惯得不识人间烟火的人,现在看起来比带兵攻城还要有把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