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老头拿掉姑娘头上的叶子,轻声细语道,“三娘莫怕,你的福气在后头呢。”
梨花垂着眼,像哑巴似的,老村长适时出声,“走吧。”
一老一小沿着村道走得飞快,留黄老头一脸感慨,“她这一去,她阿耶又没人管咯。”
赵广安是出了名的败家子,游手好闲也就算了,还爱与人斗鸡,曾经半天输了五贯钱,气得他两个兄长追着他打,但没用,他仍三天两头的往外面跑。
所有人都觉得赵广安这辈子就这样了,他突然不斗鸡了。
整天抱个奶娃子在茶馆坐着,那群狐朋狗友找来,他就把奶娃子往那人怀里一杵。
粉雕玉琢的奶娃子,谁舍得抱去那乌烟瘴气之地?久而久之,那些鸡友就不找他了,如今没了梨花,不知赵广安会变成什么样。
“哎”
梨花可不知黄老头为她阿耶叹气,她的脚拇指戳破了鞋,走起路很不舒服,加之白天的热气未消,整个人像泡在蒸笼里似的闷。
不知走了多久,竹筒里的水见底时,老村长终于停了下来。
这是一处翻新过的茅草屋,周围围着竹篱笆,篱笆里面的小院堆满了杂物,柜子,木床,方桌,椅凳,以及耕地用的物什。
老村长上前叩门,半晌才有人应,“谁啊?”
“王兄,是我,赵老四”
须臾,一个穿着灰色半臂衣的老头子摇着扇子出来,看到老村长,满脸诧异,“你怎么来了?”
老村长盯着院里的东西,一颗心直往下沉,“进去再说。”
王老头拉开门,刚刚篱笆挡着,没注意还有个人,看清是梨花后,他皱眉,“大郎他们已经走了。”
他和黄老头想的一样,认为赵家想把小姑娘扔到王家来。
老村长扶着门框,一进门,先把竹筒往王老头手里一塞,“给我装点水。”
王家其他人也走了出来,闻言,一个赤着胳膊的中年人上前拿过竹筒去了灶房。
王老头回过神,唤儿子顺便搬两根凳子出来。
老村长摆手,“不用,我说几句话就走”
他拉过梨花站在身前,“两家定娃娃亲时,王家大郎还不是秀才,拿不出值钱的信物,可也请了我两做见证,眼下他为了替儿子毁亲,竟污蔑我家三娘是疯子,不是逼三娘去死吗?”
王老头眉头紧皱,一眨不眨的看着梨花。
小姑娘脸颊红透了,老友说话时,她微微挺直腰板,一副有人撑腰的模样,这情形,可不像疯了的。
“傍晚,你们的人前脚一走,三娘就跑进山寻死,要不是发现及时,他王大郎就是杀人凶手。”老村长掷地有声,“都说读书人品行高洁,我看他王大郎卑劣得很,竟逼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去死!”
他说话都不带喘气的,“我也不怕王兄你见气,陈婆子来时,三郎不在,三郎若在,她们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出村都不好说。”
赵广安是个混不吝的,冲动起来,没人拦得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