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琵琶女有事没来,陶公朝堂倌抱怨有茶无乐,了无乐趣,不饮也罢,堂倌好言好语劝他留下,就怕他不高兴以后都不来了,秋籁居少了他这个活招牌。
罗纨之叫来了个堂倌吩咐了几句话,不多会,秋籁居的竹帘后就响起了琵琶声。
闹着要走的陶公听见后嘀咕了声:“这不是有嘛!”满面红光地又坐下了。
罗纨之弹得同样是《春江花月夜》,不过她弹的与琵琶女弹的清丽婉约还不同,她的曲调忧愁怅然,就像是多了位盛装的女郎曼舞在江边月下,花枝弄清影、月影照孤人,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惆怅。
陶公闭目听完一曲后睁开双眼。
情曲交融,动人至极,非是名手难有这样的造诣,心下好奇还要再点,堂倌歉意地告诉他,那位不是坐堂的琵琶伎,而是位女客一时技痒。
陶公由此更加好奇,非要见她。
若是年轻的郎君此举多为轻佻,但是陶公毕竟是个古稀老人,有名声在野,反而是一种性情中人、举止豁达的表现。
罗纨之被带到陶公面前,盈盈一拜:“小女见过陶公。”
女郎虽然带着幕篱,但是听声音就知道很年轻,也难怪有这样的水平却没有闻名遐迩。
“女郎的琵琶声里有情,好像是在为人诉苦,是否?”
“陶公真乃我的知音。”罗纨之笑语清脆。
陶公捋着花白的胡须哈哈哈大笑,“老夫平生结交过不少小友,还是第一个见到如此直白的,你是特意来找我诉苦的?”
罗纨之坐下后摇了摇头道:“陶公博览古今、见多识广,小女是来求教的。”
“哦?有何求教?”
罗纨之把香
()梅的事加以自己别有目的润色,变成了一个原本救命之恩以身相许,但门第之差,惨遭拆散后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悲惨故事。
“以陶公之才,那郎君算不算得负心人?”女郎关心情情爱爱也正常,但拿这样的事来问名士就略显得“独辟蹊径”。
陶公愕然片刻,又狐疑地眯起眼:“我怎么听着这故事有点耳熟。”
他又摇头想了想,“对了,是这个叫香梅的人很耳熟……”
香梅这样的名字并不少见,但是它有名就有名在与谢九郎有过一点关系。
“这事我暂时回答不了你,我得先去问问。”陶公拧起眉头,作势要起身就走。
罗纨之心里雀跃,紧跟着问道:“陶公要问的人,可是建康来的?”
陶公手扶桌子,瞪大眼睛,惊骇出声:“你这事说的还真是谢九郎啊?”
话刚脱口,陶公就嗷嗷叫了起来,指着罗纨之道:“你这女郎,我算是看出来了,你编排了这么一个故事就是为了打听谢九郎的下落是不是!”
罗纨之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,看见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像是气得不轻,她赶紧站了起来,“陶公……”
“你这女郎!狡狯!刁泼!”
罗纨之彻底懵了。
陶公气哼哼挥着大袖子离去。
罗纨之察觉四周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了自己身上,顿时芒刺在背,好在她一直带着幕篱,也幸好她不是常年居于安城的女郎,无人知晓她的身份。
陶公气走后,她也不敢再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