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纨之后背发麻,耳尖也逐渐滚烫,努力镇定道:“安南婚嫁的聘金可不是小数目,郎君要想娶妻非得攒个十年八年才能够吧。”
“再说了,我现在并不想嫁任何人。”
到了安南商行的局会。
周围的人都在激烈地讨论,唯有罗纨之撑着腮发呆。
面前的窄口宽肚瓶里正好斜插了一枝桃花,上头为数不多的花瓣刚被拍桌子的仁兄震掉了几片,如今正沮丧地垂着脑袋。
她越看越觉得那枝垂头丧气的桃花像是被她再次拒绝的谢三郎。
真是怪了!
罗纨之猛地晃了晃脑袋。
“看吧!我就说月大家虽是一介女流,但就是比你们这些人眼光长远!”
罗纨之回过神,见在座的人都齐刷刷转过脑袋当看猴一样看着她。
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提起精神环顾左右,“抱歉……”
“哼!都道如今生意难做正是因为北胡的缘故,你们居然还想着和他们做生意,莫不是嫌命长!”先前说话的人又激动地拍了拍桌子,还不忘拉拢罗纨之道:“月大家你是个明白人,这与虎谋皮等同于羊入虎口,是不是啊?”
不等罗纨之回答,旁边的商人就拨弄着自己的金算盘,打得“劈啪”作响,口里淡淡道:“和谁做生意不是做生意,只要有钱赚,没人会嫌多。”
有人支持他就帮着说话,连忙道:“那位江枕眠,曾经可是建康鼎鼎有名的名士江老,如今就是北胡的重臣,赫拔都依靠他打通商路,所以才给我们让了不少利,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!”
最开始反对的那商贾难掩鄙夷:“我怕你们都忘记了严舟的前车之鉴了吧?不但家产抄没,人还在大牢里蹲着……他和北胡共谋的时候可比你我早多了,出了事有人来保他吗?有人吗?”
“别提严舟了,严舟那是被谢家盯上了。谢家宰了肥羊好过年罢了,你看我们这才哪到哪,连他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,谢家也不指望我们这点钱过活吧!”对方不在意,摆摆手道:“我知道钱兄一直以来做事谨慎,但是我们今天只是把好机会放出来一起讨论,没道理你不愿意也碍着别人做吧?”
罗纨之听到这里方明白他们在吵什么。
自从严舟倒台后,北胡一时没有找到可靠的渠道运输购买北境稀缺的各种物品,所以通过晋臣的人脉在这些商贾里面挑选。
安南的商贾自成一圈,遇大事总要讨论一番,也免得谁多吃了亏,谁独霸鳌头。
“先前钱公说的有理,北胡与我大晋关系还不稳定,谁也知道他们实际打的是什么主意,进去容易,再想摘出来却难了……”罗纨之摇摇头,表达了自己的观念:“我不求大富大贵,只想过得平平稳稳。”
好好活着,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,钱多到一定程度,反而是种负累,就比如严舟。
他手上不干净是真的,谢家想要整他也不假,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时间里就把他的家产搜刮一空,就连那些藏得深的地方也一干二净。
严峤回信给她说。
谢家分明是早做了打算,才摸得一清二楚。
她深以为然。
因为正是谢昀一步步把严舟引到那深渊里。
“月大家稍安勿躁,咱们还好商量嘛!”对这件事最热衷的一位商贾马上给罗纨之倒茶留人,搓着手热情道:“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,月大家你有船也有商路,最适合不过了,所谓富贵险中求,赚钱哪有没风险的……”
罗纨之会被奉为座上宾也在于此。
有实力
的商贾,要不有大量资产,要不有完善的商路,其他的小商贾要想赚钱只能搭上他们的东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