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仿佛静止般,薛墨当所有人的面将酒瓶重重砸在薛婷的脑袋上,冰冷冒泡的啤酒从薛婷头顶流下,翠绿染血的玻璃嵌进皮肉。
薛婷没想过六岁的薛墨敢这么做,在场众人也没想过六岁的薛墨能这么做。
似乎是被吓得忘记疼痛,等薛婷反应过来疼痛时,刚要张口叫出来,薛墨又一把扯住薛婷的头发,将她往自己面前拽。
六岁的薛墨个子不高,薛婷的头发上又满是玻璃渣,可薛墨仿佛不会痛般,直接抓了上去,满手是血也没有放开,将薛婷半个身子拉出轮椅,又踮起脚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。
李涵确定薛墨说话了,因为薛婷的表情像是见鬼了,眼里的阴毒怨恨转瞬变成了惊恐和害怕。
只见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薛墨,连头上的伤都忘了,推着轮椅逃命似地跑了,头都不敢回。
薛婷走后,在场大人们一片嘘声,小孩则都被薛墨的举动吓傻了,但隐隐还有几分崇拜,毕竟她打了薛婷,给所有孩子都出了口恶气。
“啪——!”薛墨的父亲忍受不了邻里看笑话般地指点,一巴掌狠狠扇在薛墨脸上。
那一把用了很大力气,李涵看到薛墨直接被打在地上,一边的脸颊飞速红肿起来。
她的父亲叱责道:“薛墨!谁教你这么做的,你知道你这样有多丢人吗!”
薛墨没有说话,抬头看向她的父亲,本该委屈或者愤怒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,冷漠得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,看向他父亲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薛墨的父亲被她这眼神激怒,指着薛墨继续大骂起来,完全忘了薛墨只有六岁,手上还受了伤,正流着血。
薛墨的母亲怎么拦都拦不住,最后是任佑民出来教训了自己的儿子,这场被众人围观的闹剧才彻底终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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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涵借着薛墨父亲重新招待众人的功夫,偷偷找了酒精和纱布来给薛墨包扎。
她进屋的时候,薛墨已经在自己挑手掌中的玻璃碎片了,不哭不闹,一脸沉默,眼眸中还有种李涵看不懂的情绪,可能是愤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。
薛墨察觉有人来了,转过头来静静看着李涵。
李涵举起手中的东西,说:“墨墨,我是来给你上药的。”
李涵的爷爷卧床不起,脾气也变得很暴躁,经常一言不合就摔东西,弄得满地都是尖锐的碎片,她收拾时也难免伤到手,故而很擅长处理这些。
酒精擦上去的时候,薛墨手都没缩一下,李涵对这个自己从小常常抱在怀里的孩子越发陌生,在挑出最后一块碎片后,忍不住问道:“你刚刚跟薛婷说了什么。”
薛墨仿佛听不懂般,抬头看了李涵一眼,没有说话,又将小手抽出来,跳下床推门离开了。
从那以后,李涵再没见过薛墨,只能从他人的闲言碎语中知道零星半点。
再后来,又过两年,李涵小学六年级了。
她放学回家的路上途经薛婷家门口,看到有个陌生人坐在他家门口的桌上,听说是来古方镇旅游的。
两年时间,薛泰华开了家饭馆养家糊口,毕竟是在镇上长大了,很多人也愿意来照顾生意。
而薛婷坐在轮椅上越发消瘦,整日浑浑噩噩,待在院子里,不知什么时候会疯掉,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死掉。
薛泰华不忍心女儿这般,总会推她在院子里晒太阳,或者推到大树底下乘凉,尽量远离山道和行人,两方见面谁都不开心。
但那天李涵路过时,却见到薛婷和那来旅游的游客聊得很开心,游客似乎还送了她什么东西。
具体是什么,李涵离得远没看清,但她看到接过东西后薛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,可不知为何那笑容诡异阴森,在树荫下冷得可怕,吓得她回家就做了噩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