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恐怖了……”游鸿钰抬筷子的手,却犹犹豫豫起来。
经济滞缓之后,前些年拼了命一心向钱冲的人们,忽然就扭身回来,开始梳理人脉、叙旧、谈“交情”的年份里,黄思航却不是个怀旧的人。
思航的父母前两年帮他在大城市找到门路,所以他打拼去了。这次回来,是因为他家老房子着火了。思航上边就有个无所不能的姐姐,一反大局为重的惯性,拉着妈妈往旁边站。老黄不满意了。
邱叙叫他出来的时候,黄家正阴雾笼罩家庭会议呢。
“我爷爷有什么好关心的啊,”黄思航皱眉,吐出啃完的番茄鹅骨,“我和他打小就不亲。”
他的筷子向碟子去,嗓子破得很:“老爷爷丧偶一年就又要续弦,七老八十了,他有五个子女,两天了,吵架,随时随地吵。还不忘带上我爸。我爸在医院啊,不给生病的人一点清净。”他接过游鸿钰为她倒的茶,一饮而尽,大有替父下梁山的感觉。
邱叙银叉卷沙拉的动作,慢了一点。目光又落回,黄思航的茶杯上。表情贫瘠地,给黄思航倒满,几乎快满的。
游鸿钰自然是问候一下叔叔身体健康。
邱叙默默将茶壶,再次拿到自己面前。
黄思航的勺子悠悠转汤:“我奶奶离开以后,都和老爷爷说好了——他一个人住,没人照顾,每半年,去我爸爸叔叔姑姑家轮流着住。”
游鸿钰的筷子,都快落向色油俱全的重山地三鲜,实在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地三鲜。看了看地三鲜的油色,又艰难地,转向桌正中的黄焖甲鱼。
她筷子夹一块甲鱼,眼睛看向黄思航。
黄思航不说话了,有点怅然的感觉。
“感觉这下要应付的事还挺多,”游鸿钰替他总结陈词,扒拉米饭去混合鱼肉。
游鸿钰作为发小,印象里,老黄和他的兄弟姐妹,都是明事理的人。
黄思航还真一直维持着看她的眼神,最后又点了点头。
这件事里,最不讲道理的,恐怕还是他爷爷。
游鸿钰问:“你爷爷的子女,碍于孝道,当然不好吵起来。但是你们亲戚中间,关系稍微远一些的,应该有你爸爸姑姑他们比较敬重、讲公道的长辈。可以出个面,开个会……”
邱叙此前一直忙于埋头吃菜,拿叉子的手抵桌沿,看了眼游鸿钰。
“对啊,”黄思航立刻露出一点明亮的目光,“这个办法之前怎么没想到啊。我回去就和我爸我姐他们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