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立突然觉得,关于陶运昌的生活细节,自己知之甚少,虽然他喜欢他。
可完全不喜欢他的陶运昌,却因为天生的病症,不得不记得很多谢立的习惯。
谢立认为,现实对陶运昌总是很残忍。
陶运昌买粥过来,摊开,是虾仁海鲜粥。谢立喜欢,想要勺几口。陶运昌说,“你喝粥,就不能吃烧烤。”谢立不管,端着粥喝的吱溜响。陶运昌没辙,把粥让他,吃谢立点的烧烤。
谢立偷偷抬眼看陶运昌,见他吃的并不乐意,问道,“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。”
“花菜,海鱼。”陶运昌叼着油乎乎的鸡皮串,有些警惕地问,“你想干嘛。”
“我以为你什么都吃。”谢立放下勺子说,“以前吃食堂再难吃的,你也都能吃完。”
陶运昌想了想说,“当时觉得吃饱就足够。”他擦擦嘴补充,“但我其实很挑剔,不是什么菜都吃。”
“看不出来。”谢立的海鲜粥见了底,他把勺子一扔,不吃了。
“你看得出来什么?”陶运昌起身结完账,先一步从明亮的店内走进黑夜。他又自言自语道,“你什么都看不出来。”
两人前后走进陈美娟住的公寓楼,楼很旧,物业管理跟不上,楼道垃圾清理不及时,在雨季里发酸。陶运昌掩面遮住异味,进了电梯问谢立,“陈阿姨房产似乎不少。”
谢立摇摇头说,“只有镇上老宅和市里这间公寓属于她,老宅的所有权是谢飞打官司帮她要来的,公寓是婚房,离婚分的。”
电梯到达九楼,谢立旋开左数朝南的门,一间两室一厅的屋子呈现于眼前。
房间的装修是二十年前的。没有风格,要说特点,就是有些土气。当年流行贴护墙板,全屋打造的木头吊柜,上面漆着清漆,反射出单薄的光亮。
陶运昌换鞋进来,见门边有一条儿童身高的贴纸,标记有身高记录。陶运昌抚摸着年月日,谢立六岁生日时的数据,记着,笑道,“你六岁比我高七厘米。”
谢立得意,“我第一眼见你就想,怎么这么矮。”
陶运昌颇有不悦。他环顾客厅问,“你高二以前都住这吗?”
“对。”谢立打开主卧的灯,引陶运昌进陈美娟房间。他掀开储物床的床板,在一个大旅行包里乱翻。顺带把不要的东西都扔了出来。
陶运昌靠近些,从杂物里看到十来本一样的黑皮笔记本,拿起来翻翻,全是谢立的狗爬字。标注的时间很清晰,约是年到年谢立的日记本。
谢立斜看了一眼,说,“我爸有写日记的习惯,后来我妈和我都学他。我最懒,记忆力也差。一天只写一句话,写完就忘。”
陶运昌随意翻开一本年,谢立十六岁的日记,龙飞凤舞地记载:“d垃圾学校,又写小论文,食物和资本的关系有我什么事。”翻了几页又写着:“狗东西今天笑我十天穿一双鞋,有钱真是神经病管的宽。”再翻一页写着:“去酒吧街,遇到一个挺漂亮的男的,哈哈。”
陶运昌顿觉无语。他合上日记本,不远处,谢立额头冒汗,傻乎乎地在翻找资料。陶运昌感到不真实,喊他,“谢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