攸宁自制的酸梅汤,说起来其实比宫里那些秘方简单多了,不管是味道上
,还是消暑效果,也都比宫里原有的略逊一筹,不过有了美食buff加成,以上那些也都不算是
一碗冒着冷气的酸梅汤先放在了攸宁的面前。
她看着站在那儿一手执勺一手执瓷碗的皇上,眨了两下眼睛才发现她没看错。
后者扭过头来看她,示意她先喝,又很平常地道:“日头越发毒辣了,我叫人给你做一套肩辇,下回再来的时候就坐那个吧。”攸宁正捧着瓷碗发愣,脑袋里想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平易近人了,听到这句话后,她更迷茫了。
她还记得几个月前头一次蹭饭的时候,她全程是在旁边侍奉着的,能看不能吃,可怜得要命!
后面她才有了一只手都能数得清的坐下来的资格,可是现在,皇上居然主动给她盛汤还让她先喝?
还因为怕她走这么短短的几步路被晒到,所以要赏她嫔位才有资格坐的肩辇坐?
皇上莫不是也被人给穿了吧!?
攸宁这几个月跟皇上相处,要说多了解他是不可能的,不过她一开始被他比较温和的脾气骗到了,后来经过马常在那些事情,才深刻意识到就算他脾气再好,也不能惹。简单来说,就是皇上和普通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维度的生物,她们在他面前跟蚂蚁没太大区别,属于一个手指头都能摁死一一不对,是他扔个石头不小心落到她们身上,就能砸死她们的存在。他始终是个皇帝,至高无上,这个世界里几乎是人人都爱他,都敬着他,捧着他,毫不夸张地说,土著能被他看一眼就激动到想要跪下来叩谢天恩。攸宁一开始还抱着假装爱上他,让他为她的爱动容然后借此得宠这种想法,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,她只想嘲笑自己之前的天真幼稚。究竟是什么让她居然敢认为皇帝会缺爱?
封建社会那套三纲五常的想法都发展了上千年,期间都不知道洗脑了多少人了,她又不是没上过学不知道这些,可穿过来之后她居然差点就忘了三纲五常的第一条,君为臣纲。哪怕这套说法不能洗脑所有人,但至少她在这里所见到的所
有人,都十分坚定,且无脑地觉得皇上就是天。
人人都爱他。
假如这就是万人迷的定义的话,那她现在觉得皇上就是这个国度里主角光环最闪亮的杰克苏,万人迷。他连真的爱都习以为常了,怎么可能会对伪装出来的爱有什么反应。
就算真有这么一天,那也是他自己愿意,除了老天大概也没人能强迫他做什么。
想明白这个之后,攸宁就再也没幻想过自己要在这里大展拳脚,大搞发明什么的,贵人和官女子的生活本质上还是一样的,仍旧是朝不保夕,与其想着没结果的事情,不如干脆点洗洗睡了她专注当下享受着这份不知何时会结束的宠爱,为自己尽可能多的积攒一份失宠后继续享受日子的资本。至于皇上那些让人受宠若惊的宠爱细节,譬如给她选宫殿,给她扯虎皮吓唬人之类的,大概率也是流程式的‘宠妾’待遇,不缺爱的人,总是很乐意对别人分享爱意。攸宁垂眼喝着酸梅汤,清凉的汤汁顺着喉咙化作一条细线落下,仿佛一阵清风穿过整个身体,让她格外清醒。皇上这种主动关心细节的行为,看着倒很像是游戏里npc的好感度到达一定数值后,向玩家解锁了一段新剧情,还送了个新道具。攸宁想着,忽然觉得皇上的举动好像也并不难理解,好感度提升,对于对方的关心自然就能落到从前不在意的细微之处。从永寿宫到乾清宫距离并不远,但是大热天还要自己走路,终究没有肩辇那么方便快速。
以后她出门也就有了新选择了,虽然她更喜欢步行锻炼身体,但没得选择和不选择还是有区别的。
想着她扬起笑容,真心实意地对他道了谢。
虽然真的装不出有多深爱他,但是这种关心她的好意,她的感谢也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。
皇上慢悠悠喝着酸甜可口的汤,看着她只顾着笑不由叹了一声,觉着这是个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成算的。殊不知人最为贪心,今日她肯拿那么多冰给他送一份酸梅汤过来,明日她若是拿少了呢,这份好就有了落差,不光不值什么,反倒引人生怨。她自己手里能有多少东西,又能送多久呢,真是不知道掂量一下。
尽管这样,皇上依然能够感受到心里那点隐秘的欢喜。
正是因为世人总爱衡量利弊,才显得真心更为可贵,更让人想要好好珍藏。
两人靠在一起腻歪了一阵子,皇上松松抱着她摸着她温凉细腻的肌肤,心里很喜欢,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,却难得没有几分旖旎想法,只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。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受。
外面,梁九功听完太监禀报,几乎是立刻冒了满头的汗,他颤着手叩响了门框,立在窗户前声音不敢太高也不敢太低地喊道:“主子爷,慈宁宫来人了。”这个时间,梁九功又是这个反应,皇上几乎立刻明白送来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。
他立刻起身要往外冲,走到半路想起什么,
脚步不停,只回头看了眼也跟着站起来,面露担忧的瑚氏,扬声既是对着她,也是对着梁九功吩咐道:“咱们去慈宁宫,再找个稳妥人把你瑚主子先送回永寿宫去。等到攸宁穿好衣服,追出门口的时候,只能看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了。
刚踏进永寿宫的大门,攸宁就被惠嫔请到了正殿去。
这倒是不奇怪,正常来说中午去伴驾的嫔妃,晚上都会顺理成章留下来,中间被送回来的,不是惹怒了皇上,就是皇上后半天都有事儿。惠嫔这次叫她,完全是因为宫里太监跑回来,说瞧见有人从慈宁宫方向跑出来,去了乾清宫的方向,瞧着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。攸宁一听她既然已经发觉了,知道原委也就是时间问题,她现在说了也没什么,于是诚实道:“皇上只说了要去慈宁宫,其他的什么都没说。惠嫔其实也就是想从瑚贵人这里确认下,听完就让她走了。
心里,她是替皇上担心,同时也觉得这瑚氏运道有点不好,正伴驾呢突然发生这么大事儿,太皇太后挺过去还好,若是没有。。。恐怕皇上日后瞧见瑚氏,就会想起今日的事情来,久而久之,就不愿意再见她了。